过了巨大而翠绿的树木,再绕过几个被竹子所围成的栅栏,在极其安静的氛围中,司言小夜带着周行之往里去。
一切显得简单而纯粹。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一株花卉,有的只是生长奇特、姿态优美的树木。
许多周行之都没有见过。
但是她却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仿若自己的身心都因为这周遭的环境而脱离了这纷繁复杂的尘世。
她很喜欢这里!
若是没有那人在的话?
假山是由真正的怪石堆砌而成,路过小桥时不仅能够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似乎还能够听到游鱼摆动尾巴的声音。
小桥对岸是高大的柳树,自然生长着未曾被人修剪过。
过小桥便是大拱桥,往下过去,便见另外一个月牙形状拱门。
真的很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而且这一切都让周行之纯粹到感动。
因过于此处安静而觉得超脱世外……
刚到月牙形状的拱门前,原本带着周行之往前行的司言小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就在她也随着脚步停下的时候,他那比之前更细微的声音又再传来。
“小姐已经在里面恭候公子许久了,您先进去吧,小夜先去给您们沏茶。”
“不用那么麻烦的,小夜。”
周行之忙阻止,她对司言小夜没有那么生疏,她也不希望他对自己那么客气,否则的话她会觉得很难过的。
“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可不能让小姐认为小夜不懂得待客之道。”
司言小夜一如既往温柔的笑,一点都没有不乐意的样子,反而是隐隐透着心情因激动而让温柔双眼透出明媚之感,但是周行之却看不明白。
她以为这是司言小夜认识自己的缘故,并且在之前她也跟他提及过,司言小夜曾经帮助过她的事。
见他就要转身离去,周行之知道就算再拒绝也没用,于是她又突然道:“那就麻烦小夜了,温水就好。”
“好,小夜知道了。”
司言小夜微微侧脸,停住脚步笑了一笑,应和了一声就往旁边去了。
一个不高的围墙隔绝了周行之与里面的世界。
离开之前司言小夜示意周行之快些进去,但是真当司言小夜离开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了。
“总觉得那个家伙是一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希望这不是我想太多了。”
既然已经到了门前,那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周行之踟蹰了一下,最终拿定了主意进去。
但是刚等她想挪动脚步的时候,里面一个轻飘飘的空灵的声音就随着她微动的身体而传来了。
似乎是故意和周行之作对一般。
“既然都来了,还站在那里作甚,进来吧。”
命令的语气,透露着不许对方拒绝的声色。
周行之的脚步突然顿住,微微恍神。
这个声音出现得太过突兀,说实话她还真的是被吓到了。
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上一刻她还拿定了主意进去见司言慕,但是当她听到司言慕这高高在上的声音之后,她便又犹豫了。
瞬间生出想转身逃跑的心理,但是又似乎挪动不了脚步。
这种感觉让周行之觉得心烦气躁,也同时很厌恶烦躁。
和那个时候的感觉一样,对方仅仅只是在树梢往她这个方向瞟了一眼而言,她就觉得自己似乎被对方掌控住了。
那种无法自由移动的感觉,连心似乎都冻结了,让她觉得很不安,同时也迷茫。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是想靠近,又想要远离对方的感觉。
现在的她和之前似乎类似的感觉,站在拱门前,就像是站在了黑与白的分界线上一样。
等待处刑的存在,让她生出担忧之情。
她的心中并没有什么灰色地带,确切的说是在她思维中。
虽然她的经历磨折着她的精神与肉体世界,但是实际上,她将爱恨分得很明确!
但是此刻的感觉,却像不给她做选择一样,似乎对方是刻意让她身处在这个灰色地带之中。
禁锢着她,对立着她。
同时,操控着她。
但是,她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遂对方的意呢?
心中这样想时,袖中的拳头便不自觉的握紧,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很沉重。
“你要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
那个似乎不悦的声音,带着质问的语调,并不长的等待时间里,似乎是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啊?--哦哦。”
周行之回神,忙回应了一声,伴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脚步也毫不犹豫的踏过拱门往里面去了。
待她终于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竟然完完全全被对方给支配了。
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周行之觉得厌烦。
但是,既然她都已经走了进来,且只要抬头就能够看到眼前的光景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往后退却的理由和机会。
“进来!”
空灵而简短的声音。
还是那个人。
似乎距离自己很近,周行之猛然醒悟起快速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正对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湖蓝色的身影。
正等她看清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撇下她独自往里面去了。
犹如惊鸿掠过。
周行之只是一瞬间的恍然而已,那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颜色她还清楚记得,昨晚她可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而将他带离了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更气了,又顿悟起自己刚刚被他牵着鼻子走。
于是乎周行之的身体因为情绪突然激动而变得颤抖和灼热,再也顾不上观察周围的景致,她就咬着牙齿径直跟随着那影子往他所在的地方去了。
脚步停在门扉处,只有一丝的犹豫,尔后周行之就埋头直接走了进去。
完全没有了之前对待司言小夜的那种礼貌,就像是心急质问的人一样冲了进去。
但是,当她气冲冲的进去后不久,见到眼前光景的时候,她的脚步不由得又顿住了。
渐渐西斜的阳光略带着灼热之感,从面前这少年身后的轩窗里投射进屋子,墙上有斑驳的树影,正随着外面风影的晃动而摇曳。
那景物所产生的阴影就那么落在了他的身后,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此时正身处在明媚和模糊之间的地带。
房里的摆设并不多,可以说是极少。
轩窗下靠墙的长平座上中央的位置搁置着一个小方桌,方桌上又放置有两只白玉杯。
白玉杯在墙面阳光投射之下泛着流光溢彩,随着他手中娴熟的温酒动作而落上阴影。
盘腿坐在长平座上,与周行之相对的少年正轻巧的透着清酒,地上与长平座同样高的单桌上放置着还微微有跳动火焰的小炉。
因为屋里阳光过于明媚而看不清那火势的大小。
周行之只是凭借着小炉上方萦绕的淡淡烟雾而判断那小炉正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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