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前在体彩店里吃过晚饭,准备休息一会,手机就响了。
一看是父亲打来的,魏前的潜意识里就有一种不详预感,他不是有特别的急事或重要的事,是不会打电话给魏前的,赶忙打起精神接起。
“爸,有事吗?”
“孩子,你在哪?”
“我…,我…,我在县城?”魏前好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父亲都忘了他在哪,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所以结巴了一会,还是决定告诉真相。
“哪个县城?”
“我们县城,桃花县城。”
“那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娃娃好想你,整日缠着我要去找你。”
“爸,对不起。”魏前此时的心,被提起的亲情抽打了无数遍,痛,格外的痛,撕心裂肺的痛,这种痛他好久没有体会了。
魏前清楚,这种痛来自于他灵魂受到了谴责良心受到了震撼,因为他没有尽到爱亲人的责任,没有尽到一个为人的本分。对亲人不管不问,让亲人在家受苦受累,这是在犯心罪。
魏前眼角流下了自责的泪、悔恨的泪,可惜他父亲魏德福看不到,不然,这个花甲老人也会陪着他掉泪。
“别跟爸说这话,爸永远不会怪你。孩子,你在县城做什么?”
“我在厂里上班。”
魏前决定瞒着所有人的心思一直没有变,他怕告诉了父亲,父亲会把他的事在村里讲,若是让乡亲知道他一个大学生在县里开个小店,肯定会认为他是在广东混不下去,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来了,日后他怎么见乡亲。
“好!厂里伙食好吗?”
“好。你别担心。”
“下次魏超回来,我要他的车帮你带点好吃的出来,爸爸什么都帮不了,只能这样了。”
“爸,魏虎那么小,你们留着吃。城市里吃得东西比老家多好。”
“我知道你很省,舍不得买外面的东西。”
“爸,你今年还打算种田吗?”
“种,不种。我们吃什么?”
“要不,不种了。你年纪大了,别累出病来。”
“你有这份孝心,我很高兴。爸,只要活着,回家就有你热饭吃。”
“嗯。魏虎听话吗?”
“听话,非常听话,像你,我和你妈基本不用操心,做点饭给他吃就好。”
“那我放心了。”
“孩子,你知道谭桃花在哪吗?”
“离婚以后,我一直就没联系过她,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她都好几年没回来看魏虎了,她是不是不认魏虎这个儿子了。”
“或许她找到了更好的归宿,怕魏虎拖累;或许她也有难言之隐,心不由己。爸,你不要想这些,我们带好带大魏虎就是。”
“好。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我一个人挺好的。”
“我和你妈,如果看见你是一个人,会死不瞑目的。”
“好好好,碰到喜欢的,我带回来给你看。”
“早点带回来。”
“爸,魏虎在你身边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他跟她奶奶走路赶集去了,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不会出事吗?”
“能出什么事,现在乡下的治安好得很,你放块肉在外面,第二天还是好好的在那。”
“是乡下的人越来越少。对了,魏虎去集市买什么?”
“魏虎下个月过生日,你妈给他买件新衣服,都一年没给他添新衣裳了。”
“魏虎的生日,要不是爸提醒,我都差点忘了。”
“哪有像你这样做爸,把孩子往老家一丢,什么事都不管了。”
“爸。你打我电话,肯定有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你魏超嫂刚才找到我,跟我说魏超遇到困难了,问我有没有钱。这钱是我找魏超借的,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我困难时帮我的人,我不能让他寒心,一番犹豫之后,我决定给你打个电话,看你手头有没有钱。”
“爸,你做得对。魏超当时知道我家穷,还愿意把那么多钱借给你,就说明魏超是打心眼里看得起我家。这次,他遇到困难,我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给他。”
“我魏德福的儿子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为父感到欣慰啊!虽然穷,但穷不丧志穷得有骨气,努力站起来,不让人看笑话。儿子,你手头有多少钱?”
“我手头没钱。”
“我凑了一点,但还差得远,怎么办,真愁人,看来这几天我的白头发得掉光了。”
“爸,我真窝囊,真没用。什么事都得依赖你。”
“爸还是那句话,永远不怪你。你在外面,好好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你放心有我在。”
一句有我在,体现了一个花甲老人应有的不该应有的担当,为了这个家,舍得流尽最后一滴血,贡献最后一份力。魏前听了,再一次在眼角挂上了自责的泪悔恨的泪。
“爸,魏超也在桃花县城,他找过我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借的钱,必须由我来还。你是他最敬佩的人,他看不得你为我吃苦受累。”
“我是你爸,爸没能力,才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所以,这个钱,我和你一起承担,一起还。”
“爸,魏超还说,欠他的钱,我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实在想不到办法还,可以不还。”
“孩子。你给魏超磕头了吗?”
“没。”
“这么大的恩,你不磕头感谢,你还是人吗?”
“爸,我听你的教诲。以后,魏超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一个电话打了二个小时,魏前把心中积蓄了很久的思念、悔恨、感恩、愧疚,一股脑儿的倾诉了出来,他感觉现在的灵魂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