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其实去哪里吃饭都一样,可是妖狐狸居然用幻术把他们骗过来,搞得什么名堂?
“有意思吗?”李煦阳弯弯笑眼变得有些阴寒,淡淡的问。
“有意思啊,玉笙,你看那边那个是谁?”妖狐狸指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笑得春风拂面。
“思清欢?”玉笙抬眼望去,便看到思清欢在对面堂而皇之的坐着。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是在想怎么对付她吗?
“不必理会她,她不敢乱来。”李煦阳看了一眼思清欢,思清欢的脸色立刻变了,竟然起身走了。
“我跟她有过节?”玉笙乘机问道。
“说起来我跟她也有过节,她妹的皮就是我扒的。”妖狐狸看着那道匆匆离开的身影,摇头感叹道。
“禽兽的手段就是残忍,肯定是冲你来的。”
玉笙笃定的说道,然后她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思清欢离开时,好像故意与两个人擦肩而过。
这两个人一个紫衣翩翩,美好纯净,一个白衣飘飘,龙章凤姿,与坐在她身边这个人一模一样。
思清欢没有行礼,没有招呼,就这么瞟了一眼就过去了。
水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顺着思清欢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刚好与玉笙冰寒的目光对上。
呵,这可真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水妩慌忙拉着那人消失在人群中。
可以肯定,和水妩在一起的是李煦阳。
那么和她坐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妖狐狸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她该相信谁?
“你喜欢她你就说嘛,何必遮遮掩掩?我都替你累。”妖狐狸自斟自酌,阴谋得逞的说道。
“慕……小五?”玉笙感觉自己的心在跳动,砰砰砰的停不下来。
“玉笙……”他喊的她名字,坦坦荡荡,根本没有任何愧疚。
“若不是你强行封闭了自己的七窍六识,我这点道行怎么能骗过你?是你太大意了。”妖狐狸笑得奸诈。
“狐狸,你是不是太无聊了,要你多管闲事?”
慕云昱从胸口,从发间,从肋下一根一根往外拔针,看着妖狐狸冷笑道。
“我本来也不想管,只是你做的太不地道,你当初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要再拆小七的墙了,要不然公道何在?”
妖狐狸正气凛然。
“选择什么?”慕云昱气息渐渐强大起来,玉笙根本无法淡定,攥着拳头问。
“自然是江山美人,只能选择一个。”妖狐狸长吁短叹:“没办法,倾城十分向着云澈,我自然也要帮他。”
“我是一样东西吗?随你们选择?”
玉笙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杯盘狼藉。
果然,她和他们都有故事,她本想置身于故事之外,可终究不能。
“吃饭就吃饭,动什么手,不懂我们风仙斋的规矩吗?不想活了!”一个老太太迈着沉重如山脚步走来,冷幽幽的说道。
普通人能走出沉重如山的脚步吗?不能。
所以这个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风仙斋好大的规矩,你这菜是给人吃的吗?你家酒掺水了你知不知道?让那个瞎眼坡脚,还爱偷酒喝的糟老头重新做一份。”玉笙气,气得七窍生烟,可这火她又不能冲着慕云昱发。
九五至尊,只有戏耍别人的份,别人还得给他留面子。
“小子,我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家老头瞎眼坡脚,还偷酒?”那老太太眯着眼,眼眸里闪着阴寒的冷光问。
“谁说我这酒掺水了?你有证据没有?”果然一个瞎眼坡脚的糟老头提着刀出来就嚷嚷。
“要证据是吧?你看这道本不该加黄酒的素菜,里面有股酒味,一闻就知道这是有人一边喝酒一边颠勺的时候洒进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你这糟老头的口水?你既然偷偷摸摸的喝酒,那卖的酒里自然掺了水。”
“玉笙,你怎么不早说,我方才吃了不少。”妖狐狸看着那道菜,十分的不舒心。
“你做的菜品相还可以,刀工也不差,可惜细看这萝卜丝切的上窄下宽,定是你眼睛有一只是瞎的,再加上坡着脚,重心不稳导致的。”玉笙又道。
“玉笙,这胡萝卜丝这么细,你也有心思看的那么清楚?无不无聊?”妖狐狸紧盯着那一盘菜里的几根萝卜丝问。
“这胡萝卜丝我闭着眼睛切也能切匀称……”瞎眼老头老脸一红,喏喏道。
“那是因为你睁着眼睛切的,你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从而忘记了眼睛也能骗人。”
“胡萝卜丝切不匀称,入了锅便会受热不均,有的地方沾水便熟,有的地方还夹生,很影响口感……”
曾几何时,那个天打雷劈的墨残每天都嫌弃她刀工差,火候差,烹饪技术差,这些话自然是张口就来。
“你们个个都欺负我六识不清,拿我当傻子一样戏耍……”
玉笙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低不可闻。
“玉笙,你这辈子被保护的太好了,活得太安逸了,居然连脾气都不敢发,嚣张一点,拿出你以前的气势来啊,你以前可是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能戳瞎别人的眼,现在呢,动手啊,别欺负弱小,要打你就打该打的人,干嘛那么怂包?”
妖狐狸看笑话一样看着慕云昱。
“对,这就不是给人吃的饭,公子等等我,我去给公子再做一份……”那瞎眼坡脚的老头怔怔的看着玉笙,忽然之间老泪纵横,浑身哆嗦的说道。
“不用了,我不吃了。”
得,把人欺负哭了。
玉笙心生愧疚,丢出一个金叶子,径直就走。
“公子别走,我去做,我去给你再做一份,直到你满意为止,公子千万别走……”
“公子,我们这里有好酒,专门给你留的,好多年了,我家老头绝对没有偷喝……”
极其猖狂的老头老太忽然就满面泪痕,拉住她不放。
好多年了?
玉笙眼睛里闪烁着泪水,惊异的看着那老头老太,那老头老太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玉笙,我们走。”慕云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
玉笙一把甩开慕云昱的手,施展浮光掠影,倏忽间消失在茫茫人海。
无论是谁受了这等戏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还任由他拉着走。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有意思吗?
玉笙一脚踢开胭脂海的大门,二话不说就打倒一群李煦阳的打手。
“玉笙,你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李煦阳明显心虚,挥挥手让人下去。
“李、煦、阳?”玉笙带着满身杀气一步一步走近,狠狠地把李煦阳压在白玉榻上,一字一顿的喊着他的名字。
“玉笙,你想做什么?”李煦阳浑身发抖。
“不要乱动。”玉笙的手伸进那乌黑的发间,她记得慕云昱是从耳后拔出的两根针。
“玉笙,玉笙,我有水妩了,你不要这样,人家会害羞的。”李煦阳伸手就想推开她。
“我说了不要乱动。”玉笙用力地捏住那两只想占她便宜的手,扯开李煦阳胸前的衣服。
她记得慕云昱在胸前、肋下各拔出了两根针。
他将那么尖长得针插进皮肉里,不可能不留痕迹。
“玉笙,你不要这样,我会心动的,你虽然长得也好看,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水妩……”李煦阳闭着眼睛,颤颤巍巍的说道。
“装,接着装,你们兄弟两个联合起来骗人好玩吗?好玩吗?”玉笙放开李煦阳,冷笑。
“玉笙,我错了,我错了,我就说我不能帮他骗你,你那么聪明,知道了肯定会打我的,可是他偏偏逼迫我,他说我不去他就娶了水妩,天天折磨水妩,他还说要把我的脸划花,用来区分我们两个人……”李煦阳凄凄惨惨,委委屈屈的说道。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这番说辞也是他教你的吧?”玉笙冷笑。
“我从小无父无母无人撑腰,我日日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任他欺负,你看我眼皮子底下这块疤,我后背上的疤,还有胸前的疤都是他扎的,他说他有的伤痕我也必须有才能装的像……”
“玉笙只有你能救我,你救救我吧。”李煦阳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
“你和他当真就没有半分区别吗?你是不是也曾经帮他坐过那龙椅?”玉笙望着李煦阳,目光冷冽如霜。
“实话说,他那龙椅是我帮他坐上去的,那一天他紧赶慢赶也没赶回来,是我跪在先皇面前,接下的传位旨意。”李煦阳刻意与玉笙拉开一段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得意洋洋的笑道。
“可是无觉大师圆寂那几天?”玉笙嗤笑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对对,就是那几天,你说他去哪了,生生晚回来半天,也不怕他不回来,先皇直接传位给云空?”李煦阳回答。
“呵呵……”玉笙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怪不得那一天他会带着面具,怪不得他睡觉也不敢摘下来。
那一天晚上,他捂着她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立刻,马上睡觉,可是她哪里睡得着?她一动不敢动,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却好像喝了蜜糖……
她以为那个人是慕云澈,可是没想到那么久之前,他就开始骗她。
“玉笙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煦阳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眸中漾着水光,波光潋滟。
“你和我在一起,哪一次真,哪一次假?”玉笙胸口发闷,闭眸惨笑道。
“那个,你来凤凰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他去的,他怕你以后会看出破绽,后来一直是我去约你出来,然后在街上的时候,就……不是我了。”李煦阳小声地说道。
“逛街的时候都是他?”
他给她买糖人,给她买桂花糕,胭脂糖,给她买玉钗,陪她喝樱桃醉,秋露白,桂花酒,他知道她喜欢的所有口味,然后他拉着她走过茫茫人海,一起去十里平湖钓鱼看荷花,一起去高山上看瑰丽多彩的日落?
“还有昨天晚上,你来胭脂海,我通知他了……”李煦阳又小声地交代。
“玉笙,你不知道,但凡我约不出你来,我就会被他训,你昨天说慕小七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我可是挨了打的,他拿起那么厚的奏折就呼我脸上了……”
“关键他还让我装成他把云澈留在宫里,不让云澈去找你,那一天雷把你劈晕了,他说只有他能救你,死活不让云澈带你走,这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就是他了……”
李煦阳装委屈,装可怜的把慕云昱给卖了。
“可怜我还在他面前,让你不要给他戴绿帽,煦阳,你这顶帽子给他带的好。”玉笙笑,差点笑出了眼泪。
“那个,是圣后不让他去招惹你,所以他不敢去找你,你也别怨他,玉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胸口有一颗朱砂痣,我没有的。”李煦阳有点不知所措,小声说道。
“我下次见他的时候,难道要扒开他的胸口看一眼不成?”玉笙苦笑。
她是太上仙宗无法无天的小九,圣后岂会不知道。
“要不我扒给你看,只要他不扒衣服就不是我。”李煦阳摸了摸胸口说道。
“一颗痣而已,他想骗我总有办法的,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也不会再见你了。”
玉笙冷静下来,管他上一辈子发生过什么事情,有什么关系,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和他纠缠在一起了。
生命来之不易,需要珍惜。
水瑶因为一段情变成了旱魃,永世不得超生也就罢了,到最后还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凤天羽因为一段情,与妖王委曲求全,假意逢迎,到最后也是皮骨无存。
她呢,三魂缺了七魄又是因为什么?
“玉笙,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下,因为这里离你想要的真相最近。”
玉笙冰冷的眼睛望了过来,李煦阳又慌忙补充道:“这也是他让我说的。”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我不需要真相了,我也不需要你们,我自己一个人活得挺好,最起码没有人一天骗我两次。”
玉笙望着李煦阳,目光幽深冷漠,转身离开。
“你看你像个泼皮无赖,哪一点像我?”胭脂海白玉榻后又走出另外一个李煦阳,面色微霁道:“看,没办法收场了吧。”
“她喜欢的又不是你,为什么要像你?”
“就算你全部坦白了也没用。”
“她会回来的。”
“那也是因为你奸诈。”
残曛斜照,秋叶静羌,玉笙走出胭脂海的大门,慕云澈正静静的等着她。
他白发萧萧,站在胭脂海富贵堂皇的屏风前,静静的看着屏风上千里江山图,显得那般的落寞与凄凉。
“玉笙。”他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你们不要仗着救命之恩就对我为所欲为。”玉笙彻底崩溃。
他就站在那里,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他为她一夜白头,他为她献出了自己的灵血,他为她遮了天,她才能苟活下来。
“玉笙……”他又呼唤她的名字。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慕云澈,慕小七,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玉笙眼泪流了出来:“可笑,太可笑了。”
“玉笙,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慕云澈伸出手,静静的看着她。
“不,我不会再相信你们。”
“你不相信我,可以用三生石。”慕云澈又说道。
三生石,窥探最隐秘的秘密,致命的诱惑。
“以前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玉笙与他擦肩而过,一步一步走向人海。
她想知道以前她究竟发生了了什么事,可事到临头,她忽然发现前世那些曾经忘记的记忆竟然如此沉重,沉重的她根本无法接受。
清风徐徐,月凉如玉。
凤凰城内宝马雕车,川流不息,火树银花,倾照天地,夜如白昼一般明亮。
她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等待着千万家灯火次第熄灭,等待着繁华炫目的红尘静寂下来。
她抬头看天,天上有一道结界笼罩着整个凤凰城,黑夜之中,那道结界由无数条光华璀璨的金线纵横交织而成,如一张天罗地网将凤凰城周全的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
玉笙闭目,她想起了思无邪腕间的那条银线。
思无邪在对付上古妖魔肥遗时就是用她手腕间无数条细细密密的银线结成的结界,抵挡住那铺天盖地的水流,护佑水瑶逃出去的。
据妖狐狸八卦,那条银线不过是这些金线布控凤凰城的时候剩下来的零头八脑,随手送给了思无邪。
一道银线已然那么厉害,更别提这些如天罗地网一般的金线。
她可没有上古妖魔的本事,如何破的开?
所以她走不了,所以慕云昱才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而现在她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跟着她,也是那么明目张胆。
她也知道那个明目张胆的人就是思清欢。
思清欢,思相国,思屠城的长女。
五年前修行归来,帮着父亲屠尽鬼门中人,一战成名。
以前燕楚未曾签订和亲协议的时候,思家的女儿就是皇后最好人选。
而现在,水妩若为后,那思家的女儿就是皇贵妃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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