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刹,藏在钟天地之灵秀的深山里。
大雄宝殿巍峨肃穆,梵天佛音,渡渺渺众生。
慕云澈,妖狐狸走在山路上那叫一个闲庭信步,那叫一个仙风翩翩,可怜玉笙紧赶慢赶,才赶得上他们两个。
“各位施主请随我来,师父已经等了许久。”一个和尚在前方引路,倏忽间就飘出几丈远。
哎呦我去,怎么更快了,这是着急投胎?
可不真是着急投胎。
玉笙明白无觉大师肯定大限将至,于是顾不得什么优雅不优雅,如一个笨手笨脚的蟊贼,飞奔的跟在那个和尚后面。
“玉笙,无觉大师就在里面,他想见你。”慕云澈停在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外面说道。
“啊……”无觉大师竟然想见她?为什么?玉笙想不明白。
“无觉大师想要知道封妖之事。”妖狐狸抽动着嘴角,脸色难看至极。
“……”三生石,因为她手里有三生石,可以知道过去未来,所以无觉大师一直在等她。
可是妖狐狸……
“放心,我不会捣乱,我是来帮你们护法的。”妖狐狸严肃认真的说道。
妖精在佛门重地说出这话,是不是有点胡闹?
“不必担心,我相信他。”慕云澈说道。
“好。”有慕云澈在,妖狐狸想来闹不出什么事,玉笙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三生石需要天上万千星辉,门自然不能关的。
门外和尚鱼贯而行,端坐在院落中,唱起来靡靡梵音。
“你来了。”无觉大师看起来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紧闭的双目慢慢睁开,一双眼睛依旧慈悲,仁和。
“无觉大师。”玉笙施礼,盘坐在为他们准备好的蒲团上。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我还有一些时间。”无觉大师道。
“无觉大师,你可认识我,我是谁?”玉笙决定单刀直入。
“当天再也遮不住你的眼,当地再也埋不住你的心,你就知道你是谁了。”无觉大师回答。
“无觉大师,我们可曾见过,我们说过些什么……”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会打机锋。
玉笙退而求其次,问一问以前说过的只言片语应该无妨吧?
“当年你问我,我们修行是为了求长生还是为了拯救世人?如果我们只为了我们自己,那为什么还要让世人为你修寺立庙,烧香拜佛,三跪九叩?”
“为什么上天入地的活神仙需要供奉,需要香火,需要膜拜,可是世人陷入水火,陷入苦难的时候,神仙却又视而不见?”
“你问我,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不成圣,为蝼蚁,那么蝼蚁就活该是圣人的踏脚石吗?”
“现在,你可想明白你曾经的疑惑?”无觉大师又问。
“我,从未想过。”玉笙眉头紧锁。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何无我无相,无欲无求?”
“我,从未想过。”
“那么何为天地,何为人间,何为生老病死,何为爱,何为恨?何为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
“我,从未想过。”玉笙的心在颤抖。
这些问题因为没有遇到过,所以从未想过。
“那你可曾想过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不曾……”
玉笙心乱了,这些与她有什么干系吗?
是不是从她进入太上仙宗,遇到慕云澈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改变了?
还是她命运本来就不曾更改过?
所谓因果循环,一切的结果终究会有一个原因。
那么这个因一直都在她自己身上吗?
她从太上仙宗逃离终究会回到太上仙宗,她问过无觉大师的问题,无觉大师终究也会问她。
“施主既然从未想过,又何必要想起以前的事?要知道昨日之日不可留。”
“可是我想知道自己是谁,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该走那条路,不该走那条路,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道我做什么是正确,做什么是错误,而现在,我害怕,恐惧面对我身边的一切……”玉笙沉声说道。
“那么也许不是你不知道你是谁,是你不想知道,惧怕知道。你无法坦然面对的是你的过去。”
无觉大师的话让玉笙想起了那一朵殷红的彼岸花。
那张从暗夜里走出来的面具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无觉大师说道:“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说我喜欢过一个女子,我为了那个女子杀妖皇,封印妖族于苦寒的绝境之地。”
“可是那个女子是谁?长的什么样子,我却怎么也记不得了。”
“我日日在佛前诵经,却总觉得内心少了些东西,可是少了什么,我一直记不起来。”
“我知道,我参禅悟道,我诵经静修,都是因为我很畏惧,我畏惧我想起来那个女子会毁掉我一身修行,毁掉我无欲无求的佛心。”
“这么多年来,我心中有佛,佛几乎占满了我整个内心,可是我却越来越恐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心无爱亦无恨,故而应该无忧亦无怖,可是我内心害怕的是什么?”
“其实忘掉过去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该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发生,就算遮住天,瞒着地,封住嘴,骗过众生,也逃不过自己的那颗心。”
“如今,我成佛在即,自不该被前尘往事所累,可是如施主所言,在世为人,我们应该坦然面对内心的恐惧,坦然的面对过去的一切,坦然面对爱过的人,恨过的人,如此才能真正的知道自己是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该走哪一条路。”
“所以说什么为封妖之事出一份力都是冠冕堂皇的假话,真是让施主见笑了。”无觉大师声音微弱缓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玉笙,你心神不定,我帮你护法。”
无觉大师的生命一直都在流逝,慕云澈走了进来,盘膝而坐在玉笙身边,紧紧握住玉笙的手。
“我可以的。”玉笙慢慢抽离他的的掌心。
其实她所说的话从来不曾要避开慕云澈。她从不问他过去,也许是从内心对他有一分恐惧与不信任吧。
倘若真的值得信任,五年前他们早就应该把话说明白了,何苦到现在都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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