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延庭在开封的时间不多,因此在杨师厚的府里住了一晚上,便再次行动了,他第一个拜见的自然是朱友贞,第二个是杨师厚,而第三个便是大梁一代奇佐之士,崇政院掌事敬翔。
在敬翔的府邸内,卢延庭指着一副书帖,尊敬道:“老大人,此乃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王后知道老大人不但爱好读书,更擅长写作,铁画银钩,所以在得到此真迹后,便让下官一定要送来给老大人,还望老大人不要嫌弃”
敬翔听后,来到书帖前,仔细看了许久,惊叹道:“果然是真迹啊!不亏为天下第一行书”
“老大人,喜欢就好”卢延庭笑道。
“公主实在有心了”敬翔转头感激道。
“老大人严重了,王后说当年先帝命老大人讲学,老大人是唯一一个愿意帮王后解惑的,对此王后一直心怀感动”卢延庭施礼道。
听到这话,敬翔摇了摇头,感叹道:“那不过教人之本分,公主虽然前面受了很多苦,但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听说公主为宋王生下嫡长子”
“真是,长公子已经六个月了”卢延庭笑道。
“好,这很好,那不知宋王是否立长公子为王世子呢?”敬翔问道。
“这个?”卢延庭微微犹豫后,道:“暂时还没有,毕竟长公子还太小了”
敬翔笑了笑,道:“长公子虽然年幼,但他不但继承了朱卢两家的血脉,尊贵非常,更是嫡长子,成为王世子合情合理,谁也说不了什么,卢大人身为宗亲,公子叔父,在这样的方面,要多出出力”
卢延庭苦笑了一下,道:“老大人安心,大王对长公子也是喜爱不已,刚刚上书,准备册封其为齐昌侯,划赣南九州为其封地”
“哦!”敬翔眉头一挑,点头道:“好,甚好,赣南九州是宋王的起家之地,也是卢家的发源之所,除了长公子,没有人可以继承”
“老大人所言甚是”
“最近有些人对本官说,宋王权利和地位似乎有些太高了,甚至插手了大梁内部的事情”
卢延庭目光一凝,道:“老大人。。”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敬翔笑道。
“是”
“今天你就算没来,对这些话,本官也根本不会理睬,知道为什么吗?”
“请老大人指教”
“因为宋王是先帝的女婿,王后是先帝的女儿,长公子是先帝的外孙,所以不管宋王如何,宋王都绝不会在未来去恶谥先帝,反而会香火祭拜,有这一点,本官这十几年的心血才不会白费”敬翔说道后面的时候,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老大人”敬翔惊讶道。
敬翔面色微颤道:“虽然陛下登基了,但李存勖已经统一黄河以北,其他太年轻了,比陛下还要年轻,大梁不知道能撑多久,而一旦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后,那李存勖是绝不会对先帝留情,他会将先帝的一切,我等十几年的心血都毁掉,这是我不允许的,绝对不允许”
望着脸上带着一丝坚定的敬翔,卢延庭眼神一凝,看来王后说对了,敬翔如今最看重的是他十几年的心血,如果朱温被侮辱,那他就是最大的恶伙。
“北面李存勖,南面卢延巡,这句话现在看来没有任何错,若是大梁真的出了问题,那一切就只有靠你主宋王了,如今普天之下,除了大梁之外,就只有宋国还有陛下的血脉在,所以不但杨师厚,就是我,也不会容许有人伤害宋王,请你转告宋王,纵然是曹占中原,依旧有赤壁之败,含恨而终,让他不要着急”敬翔严肃道。
卢延庭听到这话,立刻抱拳道:“谢老大人爱护,大王和王后是绝不会让人将先帝的一切都抹除掉”
“好”敬翔点头后,关心道:“你除了本官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吧!”
“真是,下官接下来会拜访王彦章将军,右卫上将军葛从周,户部尚书赵岩,还有”
敬翔听了一会后,望着卢延庭皱眉道:“为什么没有兴绪啊?”
卢延庭一愣,随即低声解释道:“李大人附逆朱友珪,此时去拜访是不是不太好?”
敬翔摇了摇头,道:“兴绪与我齐名,他在朱友珪的事情上,的确犯了一点糊涂,让陛下不满,但他依旧对大梁的创建立下过赫赫功劳,对你主宋王,也未进过谗言,你此次来,朝中重臣你皆一一拜访,唯独把他落下,这显得有些势力了,他此时真是困难的时候,你不但要去看,还在把放在王彦章的前面”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陛下不满”卢延庭道。
“有邺王在,你这位宋王的表兄可谓百无禁忌,这个时候多个朋友,总是好的,人只有在落难的时候,你送他情分,他才记得清楚”敬翔提醒道。
卢延庭目光一动,道:“谢老大人指教,下官明白了”
“这位就是卢布政使吗?”这时,一道带着嗲气的声音响起后,只见一位穿着华丽非常,满身珠宝玉石,虽已入中年,但风韵不减的贵妇人带着几名有些高傲的丫鬟走了进来。
敬翔看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卢延庭微微一愣后,抱拳道:“拜见国夫人”
刘氏,敬翔的妻子,他也是敬翔后面没有为朱温献过一策的最主要原因。
刘氏的父亲原是蓝田令,在黄巢起义中,她被黄巢的属将尚让所得,成了尚让的妻子,黄巢败亡后,尚让带着她投降了时溥,尚让被杀后,一度沦为烟花女子,后又为时溥所得,等待时溥死后,又为朱温所得,极受宠爱,被人称为“国夫人”,当时敬翔刚刚丧妻,朱温为表示对他的宠信,就将刘氏赐给他为妻。
但刘氏确看不上敬翔,经常公开地出入朱温宫内的寝殿,让敬翔十分难堪,且敬翔稍有不满,刘氏便在朱温那里说三道四,一副可怜之相,让他只能忍辱无视。
同时刘氏也认为有朱温撑腰,骄横无比,乘车穿衣骄奢无度,连她的侍女也是珠宝玉饰,他还私设爪牙役使,和外边的藩镇将领们也有来往,地位的显赫不亚于敬翔。
“卢大人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宋王的表兄”崔氏看后,赞赏道。
“夫人过奖了”卢延庭谦虚道。
“你个妇道人家,出来干什么”这时,只见敬翔不满道。
崔氏眉头一皱,道:“奴家难道连会面的资格都没有吗?夫君是否看先帝不在,所以准备欺负奴家了“
“你”敬翔猛的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卢延庭连忙劝阻道:“老大人,夫人,息怒,有话好好说”
“延庭,你还有其他事情,今天我就不留你”敬翔感到羞辱的说道。
“你不留,我留,卢大人,我真好有些礼物,准备托你送去给公主”刘氏不屑道。
“这”卢延庭看向了敬翔,敬翔冷眼看着刘氏,随即一挥手后,直接离去了。
“卢大人,别理他”刘氏冷哼傲气道。
卢延庭苦笑了一生,名扬天下的敬翔,没想到治家竟然如此不严,看来大王说的没错,大梁不能统一天下,其内部就有太多的问题掣肘,难怪大王如此的重视古制,向刘氏这种行为,要是在他们宋国,早就被拖下去,不问原因的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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