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眼睁睁看着他向卫越之走去,心痛到无法动弹,他终于,为她失去了一切。
“楮铭!”
眼看着他被兵士押走,云舒冲进雨中,盯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也从未,后悔过。”
她从未后悔过遇到他,爱上他。
楮铭听懂了,对着她粲然一笑,转身离去。
一行人消失在雨幕中,姜武过来给她打伞,“郡王!我们怎么办?卫越之会不会都告诉皇帝。”
云舒闭上眼睛,任雨丝沾染脸庞,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她还怕什么呢。
“兄长?兄长...”
云述看着她走入雨中,不管再怎么唤,都不会回头了。
云舒一路无言,回到王府,没有再管跟过来的程伯等人,径直来到庭华阁。
她环视这里一圈,父母的羁绊让她这半生做了太多的错事,也错过了太多的人,她已经不欠云家什么了,独独对不起那个人而已。
突然她抢过烛台,一把扔在纱帘上,又拿过火把,一处一处的点燃了这暖阁。
“郡王!你干什么?”
“不要...你冷静一点...”
周遭的劝阻声她置若罔闻,像发疯了一样纵火,她要烧了这里,烧掉这些过往。
王氏已经扭过脸去不忍再看,终于,将这孩子逼疯了。
大火瞬间蔓延,华丽的纱帘,雕花的屏风,那点滴的温情过往,还有令她窒息的桎梏,终于灰飞烟灭。
眼看着就要蔓延上屋梁,王府到处传来喧闹声,程伯过来拖她,“走吧!走...烧了就算了,全烧了...”
大火照亮云舒清冷的脸,她突然笑了,泪水却忍不住滴落,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她一开始都是错的,错得离谱,这辈子,她还没有为自己活过。
就要拖到门口,云舒突然瞥见那些挂起的画,在漫天大火下竟然光彩未变,就是纸张燃尽了,母亲的画像都还清晰的映在那灰烬中。
云舒心里一惊,这画像,有问题!
她狂奔进火海抢夺出几幅画像,才被连拖带抱的带出了庭华阁。
武安侯楮铭对皇帝不敬,滥用兵权,拥兵自重,一桩又一桩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夺封号,收兵权,楮铭都受着,一声不吭。
奇的是,平都外的大军平静得不像话,不管是派监军来接管,还是下令卸甲,都没有人反抗,一场兵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
十天之后,皇帝召众大臣于潜光殿定罪楮铭。
司马凌一身衮冕服,威仪而贵重,看向地上的楮铭,终于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扫过众人,眼里露出疑惑,“云王呢?他怎么还没到。”
这样重要的场合,云舒怎么能不到,他忤逆自己那么多次,这回收拾完楮铭,拿下的就是他。
殿中监缓缓上前,“回陛下,已经派人去催了。”
大殿中央的楮铭,一身素服,坦坦荡荡的立在那,眉眼低垂,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引起他的半分注意。
司马凌一拍龙椅,“再去催!”
看你还能嚣张的几时。
而此时的云家车驾,正缓缓路过热闹的长街,朝宫里而去。
车里的云舒闭目养神,手里摩挲这那支簪子,今日,就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眼看着就要到阖定门了,“咻!”一支长箭迎面而来,直直向车内射去。
姜武抬刀一挡,躲过一击,却突然发现前方利箭如蝗,密密麻麻的支箭羽朝他们扑来,大吼一声,“有刺客!保护郡王!”
云王护卫反应也快,立刻奔过来将车驾死死围住,与此同时的,两边的瓦楞上越起无数个黑衣人,手持弯刀,不管不顾的杀过来。
热闹的大街顿时乱成一锅粥,尖叫声踩踏声此起彼伏。
云舒伸头出来看了一眼,看来今日,有人铁定了心要拿她的命了。
“郡王小心!”姜武拉过她,躲过一支长箭。
这里离宫门很近,动静很快传到了阖定门,今日的禁军首领好不巧的正是中护军袁潼,他立刻率兵前来支援。
云家的兵甲虽厉害,可到底是适合短兵相接,刺客仿佛拿定了这一点,只有少数几个人持刀过来挡住他们入宫的路,其余人都蹲在两边的瓦楞上,窗户边,手持短弓,箭箭都朝着那车驾去,誓要将云舒射成一个筛子。
眼看着中箭的人越来越多,姜武知道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不是办法,前方的宫门已经被堵死了,只有往后退。
他驾起马,不管不顾的调转车头,往南湖里飞奔而去。
街边的刺客见他要逃,收起箭快速踏上瓦楞,向前狂奔。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利箭穿破空气带着杀气扑面而来,姜武手臂上中了几箭,再也抬不起手来挡箭。
云舒见前面是一个拐角,再过去就是个死巷子了,后面黑压压的刺客穷追不舍,她眼神一闪,一脚将姜武踢下了马车,自己狠狠的抽打在马背上,一旦走入了这死巷,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姜武根本抵挡不了这么多刺客,没必要,让他陪自己一起死。
姜武滚落街边,在一堆菜叶里翻滚几圈才稳住身形,“殿下!”他嘶吼出声。
眼睁睁看着载有云舒的马车失控般的冲入死巷子,眼球突突直跳,不!不!云舒会死的...
马匹进了死巷子,只能放慢脚步,后面的利箭声越来越多,甚至能听到刺客踏破瓦楞追来的声音。
云舒眼一闭,今日,只有赌一把了。
袁潼率兵狂奔而来,看到前面一瘸一拐的姜武,架住他问道,“云王呢?”
姜武眼里赤红,一把推开他,“在前面,快去!快去啊!”
袁潼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带人直扑前面的死巷。
“禁军在此!何人敢放肆!”
任是见惯了风浪的袁潼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撞翻的小摊,满地狼藉,全都插满了羽箭,长街两侧的刺客还不死不休的拉弓搭箭,无数的箭头直扑入墙角那个小小的车驾里,就是铜墙铁壁,这时候也会射成了筛子。
禁军与刺客交战在一起,他们也许是见云王已死,陆陆续续撤退,却被包围而来的禁军逼得退无可退,不过是些死士,不少人当场自刎。
血腥味扑面而来,袁潼清楚的看见,车辕上淌了一大摊鲜血,一滴滴落在地砖上,溅起血花。
他哽了一下,那是...云王?
才赶过来的姜武发疯一样,拨开他们冲入那车驾,云家的护卫才奔过来,死死围住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殿下!啊!殿下!...”
姜武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云家护卫们眼含热泪,单膝跪下,云王若死了,云家,就完了。
只见姜武甩开车帘,抱着满身血污的云王出来,那刺眼的血染红了她的朝服,让人不忍直视,云王竟死了,那个张牙舞爪的云王死了,竟有天地同悲的色彩,“殿下!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王府,不会的...!”几百人的注视下,静默无声,只有姜武似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他踉跄着跪了一下,终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抱着她垮上马,往南湖里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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