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旻之落座在云舒旁边才笑道:“我与玹玉相识早在他还是世子时,说来也是一桩趣事,有一日我策马过街,偶然见一方华丽的车驾风挑竹帘,其间一位俏丽佳人的侧颜风华无双,一时失魂落魄,回去后百般打听。
你们猜,这位美人是谁?”
有人起哄,“谁不知道王郡守阅人无数,谁还能让您失魂落魄…”
他一拍掌:“竟然是我们的云王殿下,是不是姣好若女,哈哈哈…”
这话任谁说来都是登徒子,搞不好还会得罪人,偏偏真风流的王旻之说来是韵事,众人也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楮铭侧身看云舒垂眸浅笑,面如秋满月,眼如青莲华,眉眼间确实是女子的妩色,容貌竟比女子还细致。
浑身却有贵胄之气,举手投足间玉质璋华,稳重克制。
他的身上,蕴含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旻之仅凭一张侧颜就误会他是个女子,看来不止是他有这样的猜测,云舒,过分美丽了,超出一个女子的美,不同于一个男子的美,惊心动魄的美。
门外的张先朗声道:“若他真是个女子,只怕求娶之人能排出平都了,还轮得到你吗?”
王旻之也不恼,请他侧坐过来。
“佛曰:爱如烛光,万火引之,其火如故。
爱美之心人皆有,美好的事物自然人人都是欣赏得的了,莫非以后子辰娶了美娇娥,要锁在屋里只准你一个人瞧不成。”
“好歹是一郡之长了,还说这些浑话。”
张先遥遥向楮铭行礼,不卑不亢,不伦不类,他一贯的做派。
大靖盛行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可谈,今事往事明天事,事事能言,简单具体点:就是吹牛皮。
王家不愧书香门第,清贵世家的公子,自然是个中能手,王旻之在席上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轻松诙谐,惹得众人笑闹不停,倒也不冷场。
大靖崇尚风流,这样的筵席少不了貌美的家伎舞姬,楮铭一脸生人勿近,美人们自然不敢上前,只有婢子规规矩矩的斟酒。
别的公子就不同了,只差没有在大庭广众左拥右抱了,一众白斩鸡中,席上云王殿下可谓清风朗月了,几个有点姿色的美人跃跃欲试,难得云舒今日心情不错,递来的酒食来者不拒,一位小美人大胆的倚靠着云舒的胳膊,她也没有推开。
不是她突然色心大发了,而是直觉告诉她,楮铭的眼神不对,他向来心思缜密,若是对一件事有了怀疑,只怕要追根究底。
云舒故意就着美人的手去喝那酒,那眼神要多风流有多风流,举止要多轻浮有多轻浮,惹得女人们娇笑连连:“殿下真坏!”
云舒握着她白嫩的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佩玉放在手心,笑得那叫一个淫荡:“本王坏?这块周代的玉璋赏你了,本王还坏吗?嗯…”
张先在旁边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今日这厮怎么了,本性暴露了?
王旻之并不觉得有什么,勋贵间互送美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搁下酒杯道:“玹玉若喜欢,就收用了吧,她略通歌赋,到底能给你解解闷。”
云舒放开那歌姬,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文识浅陋,这等妙人还是你自己留着红袖添香吧。”
上首的楮铭看他果真是个纨绔,与那些酒色之徒又有何分别,可能是他这幅皮囊确实好看,倒让自己迷惑了。
古怪的是,心里竟然生出遗憾来。
他不是女子,自己又有什么遗憾的?
被云述捡回来的那个女孩,先暂时住在空着的耳房里,陈景知道来了一个水灵的丫头,热情得很,还屁颠屁颠的带着她四处逛,云述夜里等了好久,都没见他送今日的药来,伺候的婢子说是陪刚刚来的女郎去了,云述放下药碗,微微皱眉。
前几日刚刚到府里倒是殷勤得很,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结果没过几天惫懒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偏偏阿景又很吃她这一套,一天天烧鸡烤鹅的供着。
“屋子里的帷幔都沾上灰了,叫她都卸下来浣洗熏香。”
伺候的丫鬟愣了一下,这些事不是粗使丫头才做的嘛,小公子真让人琢磨不透,旋即点头称是。
云述叫住准备退下的她,又道:“叫阿景去南庄里把年前的租子都收上来,明日就去。”
他带回来的人,可不是享清福的,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这几日朝堂上倒是安分许多,快年节了,有什么仇什么怨也积着力气明年再报。
丞相领着百官在太庙前恭候皇帝祭祀,烈烈寒风中旌旗飘展,重重宫阙在飘飞的大雪下更加巍峨,百官朝服加身,夹道肃立,约么过了个把时辰,才见皇帝从太庙里出来。
他站在金戺玉阶上俯瞰这方天地,极目是朗朗乾坤,壮丽江山,他想起昨晚司马昂跪在地上说的话,现在他才是这河山的真正主宰者,是一言九鼎的天子,所有人,都应该匍匐在天子的脚下。
事实上呢?世家制肘,权阀倾轧,朝堂上黑云压城,这不是他想要的。
再给他几年时间,再等等,等他羽翼丰满,一定会彻底的清扫这些碍眼的权臣。
立在下首的众臣压根就没想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在想着如何除掉他们,只想快点结束这繁琐的祭祀,快点回去。
楮铭从宫里出来,裴越见他后面竟然跟了一个女子,倒觉惊奇,侯爷能接受太后娘娘塞的女人了?
楮铭没坐马车,而是翻身上了裴越的马,面无表情的先走了,裴越只得上了护卫的马追上去,吩咐卫队护送那姑娘回府。
那女子见侯爷如此不待见她,眸若秋水,瞬间溢满盈盈泪光,泫然欲泣,她又生得柔美,一番楚楚可怜,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上了车驾。
楮铭没有回侯府,而是策马去了长干里,路过巷口,却见云舒那家伙和宋鹤轩,有说有笑的从马车上下来,拐进了一家酒馆。
马奔出好远,楮铭又突然掉头回来,弄得裴越一愣,楮铭将马绳扔给他,大步进了屋朗声道:“两坛梨花白,一桌酒菜。”
小二正准备引云舒他们去雅间,听到声音,云舒回头看向大堂。
这不是楮铭嘛,他也看向自己,云舒只得下来见礼。
栓好马的裴越这才进店来,看见云舒才明了,怪不得呢…
“云王爷不是答应请本侯来长干里喝酒嘛,怎的先约了别人来。”
“没有…没有,是兄长今日碰巧来王府,才一起过来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楮铭的话怎么听都像是拈酸吃醋,而云舒的极力否认倒像是被捉奸的猫腻啊。
姜武和裴越双双扶额,宋鹤轩咳了咳,“那不如请侯爷一起吧。”
就这样,姜武和裴越给里面的三个人带上门,守在门口面面相觑,他们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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