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绸缎被一道金色的光亮撕裂开来,绵绵云朵躲闪不及,瞬间被晕成灿烂的红霞。树上的虫儿鸟儿接受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地洗礼,神清气爽地飞向天际。树叶时时传来“沙沙”的声音,上面沾染着些许露珠,清风袭来,水波不兴。
亓官时不时抬头看向二楼的卧室,面前的茶早已凉透,他却没有续上的打算。
“亓官,早啊……”
亦玖睡眼惺忪,被昨天那么一折腾,着实累得够呛。昨天晚上亦玖到这时,看见净一木讷地坐在床上,她当即决定留下来陪净一。
亓官点点头,表示回应。
“少师还没起?”
“在客房……”
亦玖洗漱完,过来倒了一杯茶喝,一股玫瑰花和枸杞的味道萦绕舌尖……
“咦,这味道可……?”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现在就要保养了吗?”
净一下楼的时候,众人都屏着一口气。
亦玖紧张地想要缓解尴尬。
“费蔚南有一次说他得了肿瘤,不敢告诉净一和爸妈,躲在教学楼后面哭鼻子你们知道吗,说他死了净一可怎么办……”亦玖却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去医院检查,医生说青春期,男孩子正常发育……好笑吗……呵呵呵……呵呵……”亦玖干笑两声……
“我没事呢……”净一拍了亦玖的肩,一如往常地去吃早餐。
世界很大,人生漫长,内心柔软处总得慢慢变坚强,但愿尔所愿如约而至,谁都可以被时间温柔以待。
贺逸宸见亓官流搦的第一眼,就被她所牵引,她气质高贵,一身温柔,如一铺瀑布,从贺逸宸头上淋下来,如沐春风。
此后不久,亓官流搦与贺逸宸签下契约,死生隶属贺逸宸,与亓官家再无瓜葛。
期间之事,却不得而知。
费蔚南忙着对接各部门的会议,新产品上市事宜让他不敢懈怠。
“总经理,明天的行程,您确认一下!”方爵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几点了?”费蔚南并没有立刻接过来。
“20点50分。”
“文件传我,我出去一趟……”费蔚南邹着眉头,稍微舒张了一下身体便走了出去。
方爵摇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费蔚南的车停在净一的门口,他看着房子里面若隐若现的灯光和时有时无的人影,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车内。
分秒流逝令他睡意愈沉,他拿出一支烟,蹩脚地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尽被呛得咳嗽不止。
房子的灯光熄灭,只留下零星的路灯与他为伴。
喜欢的越是久长,心门愈窄,窄到连自己都容不下了。
他不再舍得优待自己,他的柔情,都满满地给了其他人……
父亲希望他能迎娶一位非常优秀的名媛,仅仅是因为这样才门当户对。父亲帮助净一,也仅仅是因为费蔚南喜欢跟净一待一起,他儿子喜欢的玩具自然都能买得起,哪怕,她是个人。父亲说,自己小时候也会喜欢一些女生,可是那又怎样,只有费蔚南的母亲,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家世和地位。
父亲希望费蔚南不要像自己一样明白的晚,费蔚南却觉得父亲这么晚了还是不明白。
父亲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他可以容忍费蔚南外面彩旗飘飘,只要家里红旗不倒……
如今的他,太累了,他只想到此处栖息,获得一份少有却珍贵的安宁。他什么都不敢说,太美的承诺他怕兑现不了,他只有努力,努力到自己有资格和能力去谈判,然后长成一棵苍天大树,荫蔽自己重要之人。人世间最美的东西,她都配得起……
夜雾袭来,万籁俱静。
晚风拂面,明月入云。
“亓官少爷,别来无恙……”
“你我之间,又何须惺惺作态?”
“亓官流搦虽说是你养母,总归是你的母亲,你也不想我界之人,嘲笑你薄情寡义吧。”贺逸宸痴痴一笑。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放她自由……”
“那是自然,不过,一月为限……”贺逸宸用极尖酸的语气,说道,“你就不好奇,我跟亓官流搦……不,你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此之后,恩怨两清,她的事情,与我再无关联!”
“恩,果然有亓官家的教养,确实养恩比海深……我只要东西,你怎么想,我不会在意……不过,我会考虑留井家小妞一条小命的……”贺逸宸说完想拍拍亓官羽的肩膀以示自己的舒心,却被亓官巧妙地避开了,他只得继续说完,“到底是你的未婚妻。”
“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还用不着你个小辈来提醒。”贺逸宸悠闲地晃着脑袋,“就只需你打,不许我打……”
亓官羽没等他说完便只身消失在夜色中。
“密切监视他……不要暴露……”要不是那玩意被井净一爷爷暴露,恐怕时至今日贺逸宸还不会知道,原来,它还在世。井家的东西,除了井家人,怕是没有人能找到,可是,亓官羽不一样,因为……
“明白!”
……
亓官不在的时候,亦玖和少师也走了,她拿出很久未动的画笔开始画起来。
铅笔在纸上留下道道痕迹,偶尔伴有笔屑掉落的声音,它们在净一手指间流转,变成一个初略的轮廓。
净一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确认时间是否走得太快。
估计亓官今天不会回来了。
她分不清自己对亓官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是亲人的依赖,还是朋友的信赖,亦或是……
哪怕亓官是爷爷委托来的,也不可过于坦露心迹,毫无城府。他今天许是有事耽搁了……自是如此,何必等待,迟早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黑暗和害怕……
想着,她放下手中快完成的素描,走上二楼……
桌上的画,看着像费蔚南,不,也像亓官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