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山上玉灵门。
“说!张若旷何在?!还我嫣然师妹!”
东方明立身玉灵门大堂之上,一剑光寒,剑气横飞,冲对面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人,厉声喝问!
一路上山来,剑芒过处人头落,前后未超过十分钟时间,东方明已然斩杀了上百玉灵门人!
整个玉灵门,早已堕落,百多人中硬是没有找到一个清白之人!
世外修行地,清净神仙府,却比之妓馆烟花之地还要不如,到处污烟问瘴气,处处有调笑之声与嘤嘤低泣之音传出,让东方明心中的怒火越积越盛,及至后来再不问情由,见到修行之士便是一剑而斩!
这些在东方明手下,如同蝼蚁般的存在,祸害起凡人来却毫无慈悲同情之心,每个人的心中都认为理所当然,都将凡人当作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低等生物!
在玉灵门人看来,凡人的作用或者说价值,只有两个:供他们玩耍,或者供他们换钱!
所以,当他们在东方明的剑下做了鬼时,犹自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修士为这些凡人出头,与他们这些同类反目!
同样,这大堂之上的中年人,同样的是此般想法,见了东方明横眉怒对,他当即将近日来的事务,快速回忆一遍,却发现并无得罪眼前之人,而这年轻人却斩杀了他这许多人!
心下怒意便已炽然!
只是,牵涉到玉灵门年轻一辈第一人,本着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想法,这中年人对于门下的死竟毫不在意般,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道:
“道友有话好话!不知道友如何如何称呼?何门何派?本门有何得罪之处?”
东方明万万未曾料到,对方会是此等反应!
自己斩杀了他门下百多号人,此人竟然丝毫不动怒,丝毫不与自己理论,反而笑脸相迎,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在闲聊,哪里是面对门派大敌的态度!
这样的人,真是修行之人么?真的是一派仙门掌门么?!
虽则心中诧异,可东方明本来就有许多话,要向这玉灵门的人追问,既然对方愿意主动配合,他也乐得省事!
“青云,东方明!废话休说!尔玉灵门,身为仙门正宗,不思参赞天地,修身养性,造化生灵,反倒拘捕无辜,虐待凡人,货人作恶,实乃罪大恶极,堕落不赦!尔宗败类张若旷,诱我师妹于山下失踪,至今未归,还不快快交出人来!哼!”
东方明一番话,义正辞严,怒气动处剑芒吐,一道惊鸿已将身后大堂削掉一角,声势浩大,让那阴鸷中年人脖子一缩,旋即退后几步,脸上堆了更多笑容道:
“青云门?久仰久仰!东方真人,看来你并非我们这十万里玄域修士?”
直至这一刻,东方明才知道,这个十万里域,名为玄域!
东方明点头:“不错!有什么关系?难道玄域还有规定,不准别域修士前来不成?”
这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不着痕迹间便向前数步,这才安下心来,哈哈一笑道:“东方老弟,你还真是说对了!我们这玄域,与别域不同,修行界与世俗界浑然一体,互取所需,平生所贵者惟有灵石!有了灵石,便可以换取一切所需之物!所以,有事好商量,莫要如此刀剑相向……”
东方明看得分明,这阴鸷中年人的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再不似刚才的假笑,眼中的那丝怒意都淡了不少。
望着东方明的眼睛,满是欣喜之意,那是商人见利忘义的眼神,也是色鬼见到美人的狂热!
刹那间,东方明心中竟有些骇然,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应该是拔剑相向,你死我活的场面,可直到现在,连东方明都有些懵了,不知是否该一剑斩了那满脸堆笑的中年人!
“呵呵,老弟,别激动,别害怕!外域修士嘛!第一次都是如此,老哥见得多了!适应适应就好!对了,老哥姓何名非吾,这还是先师所取,老一辈的人,取名总是土得很,但这是传统,实在也非一时半刻所能改变……”
何非吾喋喋不休,一方面热络地为东方明介绍着玄域的风土人情,一方面又表达着自己对传统的不满,对自身姓名的自嘲!
对东方明的称呼,从东方真人,到东方老弟,直至老弟,越来越显亲热,完全如同世俗凡人般,哪里还有半点仙门规矩!
与东方明的距离,先是后退远离,再是接近,直至此刻,对东方明手中剑芒完全无视,好几次就要勾肩搭背了,幸得东方明冷哼一声,这才让何非吾保持了一点矜持!
东方明心中担心卓嫣然安危,心中又存了满腔恨意,可不知为何,对如此状态的何非吾,一时间却竟然无从下手!
“嘿嘿,老弟,看得出来,你此刻啊,还想着斩了老哥吧?你们这些外域修士啊,总是如此迂腐!仇恨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杀人又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太幼稚!老弟啊,来了我们玄域,就得多学着点儿!”
何非吾语重心长,不厌其烦地教导着东方明,然后话锋一转,这才道:“老弟啊,不论如何,老哥这玉灵门,可是仙门正宗,是正经注了册,备了案的!你若杀了老哥呢,就是坏了我玄域规矩,往后将面临玄域的无尽追杀!所以,先把剑收起来吧!我们好好算算账!”
这种做派,让东方明犹如迷雾之中,完全摸不清头脑,不明白这何非吾究竟想说什么,要怎么算账!
“老弟啊,你这一路来,在山下杀了若旷一行吧?然后,刚刚又杀了这么多人!这可是我玉灵门下所有人了!加起来,刚好是一百五十一个零两个半!”
说到算账,何非吾立马认真起来,再无半点嬉笑之意,板着指头,一脸凝重,望着东方明,报出了精确到“半个”的人数!
似乎看出东方明的疑惑,何非吾接着补充道:“老哥跟你投缘,这才如实相告!也不瞒你,这两个半,一个是今天刚入门的,还没正式入册,另一个是个半废,很快就要完蛋的。不过,这两个好歹也是我玉灵门人,不算上半个实在是对不住他们的在天之灵啊!老哥实在是公平公正,未曾少算一个,也示曾多算半个!”
东方明除了点头,实在无以表达心中的震惊!他实在难以想象,世间还会有如此修行之人,如此无耻的一派掌门!
想想自己的师父,想想曾经的论剑阁阁主林寄天,即便是那老迈的刘半星都有一股接天撼地的气势在,哪里会如此市侩!
这样的掌门,威信何在,真的会有人追随么……
“老弟,既然对我玉灵门损失表示认可,那接下来,就谈谈赔偿吧!老哥也不多要,这些人都是老哥一手教导出来的,耗费无尽心血与钱财啊!这下子全都没了……罢了,老哥心中悲痛,就算个成本价吧!每人一枚极品灵石,再算上财物损毁,加个整,就算160枚极品灵石吧!”
何非吾一脸痛惜,喘着粗气,流着泪,缓缓说出最后的数字,然后,就一屁股跌坐在地,抱头痛哭起来……
“孩子们啊,实在是你们自己太不争气,修为不够,实力不行,只能值得一个灵石啊……呜呜……本掌门对不住你们,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不忍严加才怪……呜呜……下辈子,一定要争气,力争让身价翻倍啊……”
东方明哭笑不得,实在理解不了,眼前这玉灵门!
更加理解不了,眼前这如同活宝一样的掌门何非吾!哭得如此伤心,想的却还是钱!连死人都不放过,还想着让他们来世再为他赚钱!
若是有一天,整个修行界,所有人的修士,都如同这何非吾般,所有的门派,都如同这玉灵门般,修行还有意义么……
一时间,东方明害怕不已,若是青云门变成了这般,他宁愿亲手毁掉师门,背负万古之罪名!只是,真到了那时,还有人会在意骂名么……
微凉的夜空,月明中天,映照着空寂的玉灵山,那些白衣飘飘的仙衣,再没有了曾经的仙风道韵,直如惨白的鬼影,不甘地游荡在这仙门正宗,似在哭诉着什么,又似在期待着什么……
“停,停,别哭了!既然你喜欢灵石,那就再给你一个赚取灵石的机会!”
强按下心中的不适,东方明决定先弄清楚卓嫣然的下落再说。
“啊?真的么?老弟,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快说,什么机会?”
何非吾蹭地就地爬了起来,挥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掉一些,马上就露出了惊喜之色,变脸之快实在难以预料。
“你这玉灵山下,可有何古怪?”东方明斟酌着用词。
“古怪?哈!老弟,差点儿忘了!你还有个师妹失踪了!还是跟若旷一起失踪的?”何非吾眼珠一转,马上就明白了东方明的心中所想。
东方明点头。
“你师妹失踪之地,是不是有九棵巨树?”
东方明在卓嫣然失踪之地,来来回回寻找了许久,此时略略回想,还真有九棵高达数十丈的巨树!
“老弟,你真想知道消息,那就再加一百极品灵石!只是,莫怪老哥多嘴,失踪在那个鬼地方,即便以你的修为,也没可能救得人出来!”
何非吾好意提醒,可心里念念不忘的,却只有那多出来的一百极品灵石!他根本就笃定,东方明必然是会花这个钱的!
可是,就在这时,东方明却冷声一哼:“哼!谁是你老弟!纳命来!”
“啊?老弟!不要乱来,莫要自误!你看这是什么?”
眼见东方明剑芒一吐,就要取了他性命,何非吾急忙就空一滚,手上却已多了一样白蒙蒙的东西,正照向东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