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什么天？”沈如是由玲珑服侍着靧面，罢了轻声询问道。
“四小姐跑了出去，击鼓鸣冤，状告侯府呢，好在撞上了袁家的马车让袁家给遣了回来。不过还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如今京都可是热闹了，个个都怀疑那二老爷从中作梗将袁少爷……这会儿二老爷该气的跳脚。”
沈如是放下手中的汤匙，拿帕子掩着轻笑了几声，这沈芳菲到底是比她想的还要聪明些，知道抓着沈镇勤的仕途做文章。
“秦姨娘好快的动作，昨个儿方才那么一提。”沈如是微微笑着，“这事儿京中可是都知晓了？”
“那是自然了。”琉璃点头应着，将沏好的茶递给沈如是。
沈如是垂眸拨了拨茶盖，浅呷一口。侯府的颜面经沈芳菲这么一恼，也算是彻底的埋没了。沈镇勤本就倚仗着侯府这点名声，如今一来那些个御史又少不得参他一本。先是苛待亲女，如今又是出了这么个事儿。对于他的仕途来说，也是个沉重的打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本疫急一案都翻了篇，如今沈芳菲这么一闹又将势头大转，都纷纷猜测着沈镇勤知道袁子路同小女私通恼羞成怒将袁子路杀害。
奈何沈镇勤不再京中，这火再怎么烧也没烧到大房头上。
“小姐，族长来了，夫人请您去一道宁德院。”玲珑步履匆匆地进屋禀报道。
沈如是颔首，由着玲珑替自己梳妆打扮。
如今疫急稍有掌控二道门内已经开始取消禁令了，沈家族长带着几个远房的亲戚和他们的家中女眷携着贺礼来侯府拜访。
为的自然是李秋兰，一大群人都围坐在宁德院，倒衬得原本偌大的院子有些拥挤。
妆点完毕来宁德院的沈如是大致扫了眼屋内，族长沈逵约是去了老太太院子里闲谈，在座除了几个走动频繁的妇人，旁的那些个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一概认不得。
其中为首的便数沈逵的嫡亲弟弟沈辽的长媳金氏最为出挑，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倒是保持的不错，姣好的面容特意抹了脂粉，瞧着倒是貌美的紧。
今日便有她打了头，带着一众媳妇小姐同李秋兰道贺。
沈如是一进门便听到那金氏正热情地说道：“我听到这好消息还以为听错了，想着是谁有这等好福气，细细听了两遍有余，原是弟妹你，瞧这高兴的解了禁令便赶紧来同你道喜。”
金氏声音洪亮，属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类型的，今日穿着朱砂色的绣袍，衣袖领子上都别出心裁地绣了花样。头上挽着灵蛇髻，用着宝石簪子，一双眼睛灵活极了，一瞧见沈如是便打着转儿。
对于金氏，沈如是还是有所了解的，微微勾了勾唇角，绕过金氏往她身后看去。
一众妇人里头夹杂着几个年轻的姑娘，穿的都是颜色鲜艳的衣裳，脸蛋上也描绘地精致，瞧着个个秀丽可人。
沈如是由着王妈妈的提醒一一见了礼，这金氏虽说比李秋兰大不了几岁，但族里却是大上了一辈，算起来李秋兰都要唤上一声舅母。
稍稍寒暄了几句，金氏的目光便落在了李秋兰身侧的喜筵和喜瑞身上，笑道：“看你身边的丫鬟们，个个手脚精细，模样又出佻，我真是羡慕哩。”
李秋兰也不知这话由头怎么到了丫鬟们身上，但瞧见是金氏开口还是留了个心眼，“跟了我多年了，都知道我的习惯，平日里也贴心，我都用惯了这两个丫鬟。”
沈如是听得出母亲的意思，便是在点醒金氏，这两个丫鬟是她的得力助手，要是要不走的，还是让金氏莫动这个歪心思。
也不是母亲多心，这金氏沈如是也是知道的，历来是个手长的。
因着侯府富足，权势也高，在族里也是颇有地位的。一旦族中有个什么事儿，沈镇唯也愿意帮衬，认为族中人，举手之劳罢了也是应当的。
金氏这人，也是官家出生，但比起侯府还是差得远了。自己便是个厉害的，仗着夫家地位低过去好拿捏，进门之后肚子争气，四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中的小妾被她收拾的跟个贱婢没什么差别，不论生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都活不过一岁便莫名其妙夭折了。
早些年见李秋兰肚子没个动静，而沈镇唯家大业大没个儿子，便动了将自己小儿子过继到沈镇唯膝下的念头。
她那小儿子还未满十五岁便将屋子里头一众丫鬟们沾染了个遍，日日埋头在温柔乡里不读书混迹遍了那些个风月场所，是出了名的混小子。
且不说李秋兰不需要过继，即便是要过继也不会要这么个败家的混账。
就因为这事儿，金氏还同李秋兰红了面，背地里没少做诋毁李秋兰的事儿，连那些个恶毒的诅咒都骂了个遍。
日日咒骂李秋兰生不出儿子，而如今一得到消息又腆着脸来道喜，谁知道肚子里头有什么花花肠子。
金氏闻言捂着嘴笑的夸张，连身子都瘫软了倚在椅背上，“我一想便知是你调教的好，我素来拿丫鬟们没辙，又想着你是书香门第的出生，便是丫鬟们都个个瞧着都有书卷子气。”
这奉承话一出来，李秋兰便警惕上了几分，不咸不淡地说道：“哪有的事儿，舅母谬赞了，我瞧你那些丫鬟也伶俐。”
金氏忙摆摆手，笑道：“你也别推脱，你瞧我就是个商贾妇人，除了打打算盘别的可不行，这丫鬟们便是瞧着侯府门第大，不敢撒泼呢。”
“性子不同，倒也不好比较。”李秋兰抿了口茶，笑道。
顺着李秋兰的这个话，金氏忙接了上去，拉着几个姑娘里头打扮的最光鲜亮丽的两个姑娘出来，讪笑着催促道：“还不给堂嫂子问安。”
两个姑娘被这么一催促，一起福了福身子。
李秋兰看着她们的模样打扮，那衣服都是簇新的，连一丝丝的褶子都见不着。想来是今日特意换上的，面上都抹着脂粉，瞧着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起来吧。”李秋兰笑盈盈地说道，看她们个个低眉垂眼的，便知道又是平日里被金氏收拾的服帖的。
沈如是面色微沉，金氏这面上宛若春风，见着李秋兰也是一句接一句地讨好，哪看的出二人之前以前是生过嫌隙的。又是寻了不少貌美的姑娘来，这肯定是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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