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回到归心苑的沈芳华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春兰战战兢兢地合上了门,凑在沈芳华耳畔低语道:“姑娘,四皇子派人差了信来,邀姑娘明日月醉楼一会。”
沈芳华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想起方才才接过的圣旨,心里头些许有些忐忑。
她自诩聪明,四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四皇子妃一事他能既往不咎,若说不是觊觎自个儿的美色,她可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已是圣上赐婚。
见沈芳华面露难色,春兰也不知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
四皇子次回也算是阴招损招层出不穷,小姐这可是遭了霉运。
“还有何事?”沈芳华看出春兰的欲言又止,厉声问道。
屋子外头传来风风火火地脚步声,一听便知是秋菊,秋菊身形大身量敦实,步伐沉稳好辨认的很。
秋菊叩了叩门,得了首肯才推门而入。
只见秋菊手中提着个由白布罩着的大物件,遮掩着,看不清本质,倒是瞧着像个鸟笼子。
“奴婢刚才想说的就是此事,这是四皇子派人送来的鹦鹉。”春兰说罢,上前一步轻轻的掀开白布。
鸟笼子里头有一对儿鹦鹉,翠绿镶黄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讨喜地紧。
但此刻沈芳华却紧皱了眉,归心苑里的丫鬟个个聪慧,今日刚接了圣旨断是不会再收礼了。
凝视着笼中的鸟儿,沈芳华冷冷道:“四皇子可是说了什么?”
春兰秋菊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道来:“奴婢本是想推脱的,奈何四皇子…四皇子说,若是小姐不收这礼不赴明日的约,那四皇子妃一事便不能随意地翻篇儿。不过四皇子也有言,明日之约绝无他人知道。”
一只茶盏应声飞出几米远,磕在门槛上碎了一地。
“好,那我就瞧瞧他要如何。”沈芳华咬牙切齿道。
回眸看向那两只鹦鹉,满是厌恶,随即尖声说道:“这鸟儿拿去养着,莫死了就成。”
本是吊着四皇子,想着不成还能嫁去做个侧妃,就凭四皇子妃那般姿色手段,入府不愁翻身做主。
不过如今,圣上赐婚又是正妃,再瞧当今局势,三皇子党羽日益丰满,日后若是有机会一搏便是泼天富贵。
四皇子资质却便差了些,自小不在宫中,连着身子也较为羸弱些。
此时再作对比,二位皇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殊不知,这边信誓旦旦绝无他人知道的事情,早已落到了沈如是耳中。
“此话可当真?”
沈如是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姜老那儿抱回来的书,听着月影所言懒懒地询问道。
月影面无表情地颔首应道,“千真万确,我替玲珑去摘了归心苑的梅枝,亲耳听到。”
沈如是失了笑,这玲珑呀可真是磨人,竟然央求月影替她折归心苑的梅枝。
连带着正儿八经的倒茶刺绣的清澜琉璃都不禁笑出了声。
“哥,我瞅着你近来和玲珑姐姐走得挺近哩。”清澜打趣道。
话音刚落月影绷着的脸霎时间有了些红晕,忙说告辞便飞身掠出窗外。
嬉笑打闹日子倒是好不快活,只是这眼瞧着又是要伤透脑筋一番筹算才是。
天愈发冷了,山高水远万里黄沙,也不知父亲可是安好,罢了罢了,吉人自有天相。
不过,这府里头的魑魅魍魉就由着如儿来收一收罢。
“明个儿想来也随了今日的好日头,那便邀几个小姐一道游街。”
嗟叹之余,沈如是也不忘正事儿,不紧不慢地提起笔写帖子。
几个字儿笔走龙蛇,劲道非凡,不似寻常女子写的那般娟秀,细品竟有男儿的洒脱。
立在一旁侍奉研磨的璇玑都看痴了去,也不知何时自个儿才能学到三分。
陈知府同许尚书府上住的离侯府近,不出一个时辰,琉璃便来传信说是府上二位小姐都应下了。
沈如是满意的颔首,继而又沉浸在书籍中。
翌日一早,沈如是由着玲珑梳洗打扮,许是这边的忙碌惊扰了西厢房的高宁清。
高宁清也眼巴巴的来凑热闹,娇嗔道:“妹妹大清早的可是要去何处?”
“无,只是邀了几位小姐一道游街。”沈如是娓娓道来,也不隐瞒。
这一说罢高宁清也来了兴致,连连央求着沈如是带她一道,拗不过,沈如是便只好应下。
今个儿的沈如是一袭绯红色齐胸八破裙,但要说这外搭便愁坏了玲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配哪一件最为相衬。
直到看到压箱底的那件雪白色狐裘,这才眼前一亮。
沈如是目光所及,想起那通身气焰的男儿,犹豫了片刻,但终究是没开口阻拦。
说来高宁清来京都也有些时日,但一直囿于在府中,除了上回护国寺之行便再未正经的出过门,更别说游街了。
“妹妹可是邀了许妹妹一道?”高宁清掀了车帘瞧了半晌,沿途都是些府邸无趣的很,便开口搭话。
沈如是不似高宁清般不顾体面的张望,在马车里看着医书。
闻言,沉吟片刻答道:“正是。”
许妹妹,二人很相熟么?
感受到沈如是投来略带探究的目光,高宁清面上有些尴尬,忙着摆手,讪笑道:“想着上回宴会上妹妹似是同许妹妹交谈甚欢,这才妄自揣测。”
“嗯,还有知府小姐陈悠悠。”沈如是移开目光,低下头认真读着书。
这医书比往日自个儿看着玩的可是更要晦涩难懂些,通篇读下来竟有不少疑惑。
“说来也是缘分使然,倒是不怕妹妹取笑,那日宴会上我与许妹妹的哥哥也是有一面之缘的。”高宁清兀自喃喃道,似是打开了话匣子,碎碎念了不少男女情爱,眼瞧着是把沈如是当成知心好友了。
奈何沈如是一门心思扑在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好不容易这才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是京都城最为繁荣的几条街道,有上好的脂粉首饰铺子,还有不少酒楼。
马车刚停稳,便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里头的可是沈妹妹?”
这才闻声还没见着人,高宁清的双颊就红了个大半,这抹颜色红的都快赶上沈如是身上的衣裳了。
来者并无他人,正是高宁清旅途上口中念叨着的许酌。
“许公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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