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这重担子落在清澜头上,玲珑琉璃两人皆是松了口气,这去学堂最是枯燥无聊丫鬟们心里都是不愿意去的,“清澜今日小姐便有你护着了。”
二房里的沈芳华和刘氏的亲侄女刘和仪早早的在府门口候着,这侯府重尊卑规矩,嫡庶有别只有嫡女先上了头等马车庶女才是可以上的。
“处处都是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将我压的死死的,好一个嫡庶有别。”沈芳华心里腹诽。
倒是这刘和仪沈如是上一世是见过几面,温婉端庄的人儿。只是上辈子沦落了烟花之地落了个凄惨下场,不免有些惋惜,许是眼中的惋惜太过浓烈了,扰的刘和仪有些不知所谓。
“大姐姐,可是让妹妹好等呀。”沈芳华有些不满,但瞧着有外人在也不好发作,郁闷的抚了抚手中的双响金兰镯子心情才有所好转。
“上车罢。”沈如是也不做理会,兀自让清澜扶着自己上了第一辆马车。清澜刚准备把车帘子放下时,沈如是缓缓地开了口:“去把表小姐请了来,坐我的马车。”
同样不美好的境遇让沈如是不由的生出些亲近,又想来嫡女骨子里都是有些清高的,虽说是没了母亲的,可与庶女坐了一辆马车是委屈了些。
不出一会儿刘和仪便上了马车,“和仪谢过小姐体恤了。”果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知理的很。
“言重了,我们年纪相仿你唤我如是便可。近些日子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不知怎的,一听刘和仪说话沈如是便觉得好似一股子温温柔柔的吹风抚过面颊,舒服的很,对刘和仪更是亲近了几分。
整日在二房院子里过的乌烟瘴气的生活,乍一见着沈如是倒觉得眼前一亮。这侯府嫡女果真气度不凡,嫡仙般的人物。“说来倒是和仪少了礼数,不曾去扶风院问候过,如是不要怪罪才好。”
“和仪温温柔柔的,我瞧着欢喜,待回了府可得问二伯母讨要你的自由陪我去扶风院打发时间。”
这街头人群熙熙攘攘马车走的极慢,久违的日头百姓们都兴高采烈的。
马车里二人说笑着阳光照进来,便是清澜都觉得自家主子着实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好不容易快到了,马车却在这岔口停了下来。“小姐这瞧着是顾大将军班师回朝,百姓们都自发迎接哩,小姐您瞧。”
顾军驻守西北半年有余,京都上下百姓安居乐业,街市商业繁荣兴旺,这顾军可谓是功不可没。上一世虽是在闺阁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顾家沈如是也是有所耳闻,父亲对这顾家世代也是极为欣赏的。
可这京都律法,文武有别自是不能交好的。父亲常常赞赏这顾家小儿年纪轻轻却不失谋略,即便是比起顾老将军的雄姿也是要略胜一筹。
沈如是和刘和仪掀了帘子向窗外看去。刘和仪也不由的赞叹道:“这顾将军真是英姿飒爽气度不凡,不愧为京都的栋梁之才。”
一匹身披战甲的汗血宝马,一眼望去,骏马毛色黑亮步伐优雅,战甲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军旗碎片,定睛一看人群里皆是一声声的惊叹。
“这像是敌国的军旗!”
马儿再难得再珍贵,此刻竟也比不上马背上的少年。少年生的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不凡,嘴角微微的勾着,好似玩世不恭的皇孙贵族,但这一身的铠甲却又把这邪气压了下去,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沈如是颔首赞叹道:“果真是个好儿郎。”只不过按上一世事态的发展顾将军不该那么早回来才是,许多东西终究是变了。
重生一世这学堂之中夫子的教导便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上一世沈如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连着书算也是数一数二,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听也罢。只不过对从未涉猎的舞艺和玉器古玩颇为上心,引得沈芳华明着暗着的嘲讽。
“大姐姐今日可是改了性子,喜爱起这些俗气的玩意儿了?”
在座的二十几个小姐里,平日里对这些玉器古玩可提不上兴致。都是官家女子想来都是自持清高的,对这些金银堆砌的俗物更是能远着便远着,若是真的喜爱在闺房之中赏玩便罢了。
况且这些都是还未经雕琢的璞玉或是年代久远的香炉一类的,千金小姐们更是看不上眼了。
“妹妹说这些是俗物,我可是不依的。正所谓雕琢复雕琢,片玉万黄金此话妹妹可曾听过?”忍受着身旁人的冷眼,沈如是也不怒,轻声的争辩着。
沈芳华不由得冷哼一声,对于沈如是这副做派自是瞧不上。昔日与沈芳华交好的小姐们也都帮衬着说话,倒是刘和仪站在一旁犹豫了片刻刚想说话却被夫子的一席话抢了先。
“正是如此,玉、石之美,有五德者。”夫子笑的爽朗,教习许久,很少有人对于这些喜爱至极。世间人人都喜爱真金实银却不知这玉,反复磨砺雕琢,万金难求,这淮阳候府的嫡小姐果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沈如是瞧着沈芳华一群人从满脸的倨傲慢慢布满尴尬,觉得煞是好笑。
沈芳华可是憋了一肚子闷气,这几日来这沈如是不知是受了何人指点。性格变幻莫测一点不似从前那般宽容,几次发生口舌都是失败终了,暗自愤恨的同时也不忘记面不改色的同其余小姐们说笑。
沈如是和刘和仪两人并肩坐着,冷清的与另一边的热闹格格不入。沈如是倒也不觉得尴尬,脑海里想着的却是今日顾将军的事情。
沈如是有不好的预感,这顾家世代为天子效力开疆拓土,祖父曾言将士最为忠诚,想来这顾家是自己的一大阻力。可如何能不知不觉中撼动顾家势力呢?
今日有了学堂上的不愉快,晚间沈芳华便寻了由头与知府小姐散心,撇下沈如是二人扬长而去。
“润泽以温,仁之方也。这玉石的品质倒是与和仪你相像的很。”马车上沈如是不由得感慨道,这刘和仪的性子温温和和的像极了上辈子的自己,再看之后两人的结局,真是端了一辈子温和大方的架子却连自保都不能。
“不过这些终究是身外之物,自己过的舒心便比什么都要强些。”
刘和仪愣了愣,想不到这短暂的相处沈如是竟然与自己说起了知心话,不免心头一暖。
自母亲去世后便很少能与人这般对话了,对沈如是又徒增了许多好感,“说来也是如此,先前便听得你温驯宽和如今看来倒也是性情中人,和仪打心底里羡慕。”
“其实你我本身相像,我可以做到你也是可以的。”沈如是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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