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流星划落,仅存一时的光影,消失在黑夜的尾巴,是时间的见证。月影斑驳而逝,被一寸一寸的吞噬着的是内心无法平息的情愫。泪只能往心里咽,此时只有黑夜与泪光最懂伤人。
正文
“您好,我们要上餐了,小心烫伤。”服务员小哥身后又跟了两名女服务员。上桌的有两杯红酒,两份牛排上点缀着心形的煎蛋,两三朵西兰花,切半的几只圣女果,色彩艳丽看起来十分诱人。孟天和林欣悦面对面举起来餐布,恍如两人同时都举起心里的那堵围墙,眺望着围墙外的繁华嬉闹,谁又能真正猜透躲在围墙后的少年少女有着怎样的心思。
服务员小哥把烧热的黑椒酱料倒在牛排上劈啪作响。除了红酒和牛排,还有卡布奇诺,玉米浓汤,法式餐包,水果蔬菜沙拉,最后还有一份用虾仁摆满心形的情侣披萨。饿昏了头的孟天,已经饿的不行了,但还是拿起红酒和林欣悦碰了一下,说了声“谢谢你”。
这边孟天和林欣悦享用着不是情侣的情侣餐,另一边裴梦琪努力的模仿孟天的笔记写着作业,要知道模仿一个人的笔记写字很困难,更不用说要做计算什么的啦。崔轻东安慰过师雨凡之后,师雨凡的情绪平静了很多,情侣两个人正打算去餐厅吃饭。崔轻东给师雨凡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裴梦琪。
“干嘛?”师雨凡不解的问。
“她还在帮孟天写作业呢,中午饭都不吃了么?孟天也真够狠心的,人家小姑娘家家,骑车碰了他一下就这样找人家麻烦。明明自己几十分钟就能完成的作业,偏偏要人家帮他写到中午都吃不了饭。”
“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叫上她一起吃饭呗。”
“为什么啊?咱们俩吃饭旁边坐个人,多难受啊?”
“没办法啊,孟天帮咱们摆平巧克力的问题,作为交换,我呢答应孟天要盯着她的,饿着她不太好交差吧。”
“好吧,你和她也不熟,我去叫她得了。”师雨凡无奈的朝裴梦琪的座位走过去。
“梦琪,还在写作业啊?这都12点40了,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写。”
裴梦琪意识到有人和自己说话,猛地抬起头。“哦,谢谢了,我答应别人中午之前写完的,不能食言。你们不用等我,我马上就写完了,写完就去餐厅。你们先吃饭去吧”说完立马低头专心写作业了。
师雨凡冲着崔轻东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算了吧,他非要写完再吃饭。”
“好吧,那我们去吃饭吧,饿死小爷了!”说着,崔轻东拉着师雨凡一溜烟,从教室消失了。教室里很安静,只剩下裴梦琪还低着头写着作业。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裴梦琪终于写完了孟天的作业和罚抄。裴梦琪抱起作业本往1班走去,打探了一下1班的教室,只有几个女生在班里学习,裴梦琪就拜托一位女生把作业本放到孟天的桌子上。这个女生上下扫了一眼裴梦琪,又想了想上午“眼镜狗”的训斥,奇怪的笑了笑,这个笑让裴梦琪很不舒服,裴梦琪匆忙说了一声“谢谢”就跑掉了。
和林欣悦翻墙回来的孟天,一路相伴而行。所到之处,像是明星一样惹人眼球,林欣悦则是低着头,小心的走在孟天身后。
“干嘛躲我身后啊?”
“我...我...躲太阳!女孩子怕晒啦!”
“可今天是阴天,哪里来的太阳?”孟天呆呆的问道。
“哦,刚才还有的啊。现在被云朵挡住了么。”林欣悦的表情自打进来学校就一直很不自然。
回到班级的孟天看到自己的课桌上摆满了作业本,匆忙上前翻阅,的确是写完了,质量还是不错了。翻阅的过程中掉落一张纸片,上面几行俊秀的字这样写的:
“抱歉,你的字太难模仿了,我晚了一些才写完作业,希望没有影响到你。关于你的手腕我也是十分的抱歉,祝你早日康复。
裴梦琪”
孟天将纸条对折再对折,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藏在钱包夹层里。孟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的林欣悦。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斜插入教室里,随着时间的转移而转移,当这束阳光将要转移到裴梦琪身上的时候,一股冷气袭来,阳光也被截住。裴梦琪向上斜着眼睛,看到孟天就站在自己的课桌旁边。裴梦琪低下头,心中暗想“怎么又是他,碰到他准没好事。”
“喂,你写的作业就那个水平啊,本来晚交作业就被批了,写成这样难道是要再让老师批我一顿么?”
“这也不能怨我吧,我平时写的是正楷,你的字却是行楷,本来就不好模仿啊!我已经尽力了。”
“你答应的中午之前写完给我的,平时你就是这样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就算完成不了,你也要提前告诉我啊!”孟天一脸严肃的质问道。
裴梦琪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瞪大眼睛,大喘着气说“你以为我下课没去找过你啊,每次去找你都在一个女生旁边有说有笑的,我哪敢打扰孟少泡妞啊!我承认我是没有按时完成对你的承诺,可你压根没提供机会让我和你说啊,难道让我一个女生跑到你们班找你,不被你们班女生轰出来才怪!”
孟天并没有说话,明显的生气写在冷峻的脸上,眼睛死盯着裴梦琪生气来还呆萌可爱的面庞。孟天眨了眨瞪得酸疼的眼睛,朝窗外看去。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几秒,还是几个小时。孟天终于妥协了,面朝阳光,背对着裴梦琪说“晚上你请客,这事就算了,放学我在你们班门口等你。”
裴梦琪一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倒血霉了,得罪了这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却没有发现孟天说刚刚的话时,低着头,声音末尾颤抖着的呼吸声。
六月的时间,活跃着青春的芬芳。刚刚冲击而去15年的高考,卷携着新割的草香,飘向云朵的方向,缓冲了紧张的氛围,毕业季我们不毕业,而是补课!这大概是无数中国学子悲痛的地方。
放学的时候,老师刚说出来补课的消息,同学们心中千万匹神兽奔驰而过,问候了学校的母亲无数次。然而,学校年年如此,从没有因为这些学子的抱怨停止过补课,大概全国的重点高中大都如此吧。
天轻微的阴着,孟天和裴梦琪并排推着单车从学校车棚走出来,俩人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只是安静的就这么走着,向前走,没路了就左拐。
雨点不经意间飘落,打在地面上的雨水一圈一圈变浅蒸发,这时才知道地面的温热是可以蒸发雨水的冰凉。眼看雨越下越大,孟天和裴梦琪慌忙中躲进了“see you”的连锁意式餐厅。一路跟来,看见孟天和裴梦琪一起走进餐厅,林欣悦死死的定在餐厅对面的十字路口,雨水拍打着娇嫩的脸庞,突然模糊的双眼失去了焦距,这种湿润的感觉,不知滑落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林欣悦的伞,终究还是静静的呆在书包一侧。大雨倾盆而下,一切来的太突然,拔伞的时间都没有,泪水就浸湿了衣角也泡透了林欣悦的心。林欣悦发间的向日葵滑落,重重的跌在水泥地上。下雨天没有太阳,哪里会有阳光?林欣悦看不清路究竟是怎样的,恍惚地沿着人行道走着,不回头的走着,不论哪里,离开这里就好。“向日葵”还躺在地上,在雨水下,“向日葵”的镶钻不再闪亮,但依旧朝着孟天在的方向,而林欣悦渐渐走远了。
“没淋到你吧??”孟天说关心人的话的时候,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裴梦琪也没有在意,随口附和着“哦,不碍事,没淋到。”
“你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么?”孟天努力的找着话题,尽量不让两人之间太尴尬。
“哦,我说过了,你呢?说了没?”
“嗯,还没,我手机欠费了,可以借我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么。”孟天看着裴梦琪的后脑勺,裴梦琪一直低着头没看孟天。只是伸手递过来了一部手机。孟天打过电话,趁机存了裴梦琪的手机号。
当裴梦琪抬起头,才知道孟天已经打过电话回来了,手机就在桌上,孟天坐在对面一直在看自己,裴梦琪和孟天不约而同的说了一样的三句话。
“你点餐吧。”
“不,你先点!”
“好,我点!”
孟天的左手和裴梦琪的右手一起托着菜单,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种。孟天猛地用力抽出菜单。
“我先点!”
“嗯”裴梦琪又低下了头。
“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欣赏脚的?给你菜单,点餐!”孟天盯着裴梦琪的头顶说道。
裴梦琪却还是没抬头,小声的说了句“意面”。
“我又不是狼,又不会吃了你。”
“你就是狼,对我下手太狠了,要知道,我每个月就这么一点零用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你以为我真的在欣赏自己的脚啊?我在算自己的钱够不够付这顿饭,这家餐厅很贵的!”裴梦琪一脸呆萌,板着手指头在孟天脸前用力晃了晃。
“瞧你小气的样子,钱不够,刷碗凑。自己应下的晚饭,刷碗也要请!不许赖帐!”
“碰到你,我真是倒大霉了,我认栽,只要你以后不再烦我,死就死吧。”裴梦琪生气真的也很可爱,侧脸鼓着腮帮不看孟天,还用鼻子努力的指着天,翻了个白眼。
“服务员,这里。两份菲力牛排,两杯意式浓缩,一份海鲜披萨,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份意面”说到意面时孟天才抬头看裴梦琪。
裴梦琪瞪大了惊讶的双眼,“喂!你属猪的?吃那么多?我只要了一份意面啊!大哥?”
“意式浓缩是我帮你点的,光吃面,噎死你啊!其他的都是我的晚餐。”孟天冷静的很,但像是冷包子差点露出热馅料,嘴角微微上翘又马上放了下来。
“还需要别的么?”服务员很热心的问。
裴梦琪带着惊讶神色的双眼,转移到服务生身上“你还想让他点什么?你家顾客都是猪么?”此话一出,周围餐桌上的食客都停止了刀叉,投来犀利的目光。裴梦琪知道自己此语一出惊了人,面色尴尬着低下了头。嘴里嘟囔着,“抱歉,抱歉,不是说你们啦”。
看梦琪还是中学生,其他桌的食客并没有多说什么,餐厅又响起了刀叉碰撞磁盘的声音,服务员觉得没事了,鞠了一躬说:“好的,请稍等。”说完就急忙走开了。
“就这‘猪脑子’还说别人是猪。”孟天一脸嫌弃。
“还不是你的‘猪胃’气得!看来,我以后放学都要来这里刷碗了!”裴梦琪怨声载道。
“那是你的事儿了。我只管吃牛排,不管别的。”
“哈,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啊。我怎么就....哎呀!倒霉!倒霉!倒霉!”
孟天吃的津津有味,可裴梦琪看着孟天反而没什么胃口,只是不停地把意面扯断。裴梦琪甚至还想过半路逃跑,省得丢人,可终究还是良心过不去。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孟天说要去洗手间,让梦琪等他,可是过了很久孟天还是不回来。裴梦琪眼看天黑了,拿起自己和孟天的书包,站在厕所门口,朝着男厕所的方向“望眼欲穿”。刚从厕所出来的男同志都好奇的看着她,直到清洁大妈站到门口,霸气的大吼一声“里面还有人么?”男厕所像个收音盒,只进去声音没出来声音。清洁大妈在男厕门口摆了一个“清洁中,止步!”,然后潇潇洒洒的拎着拖把进了男厕所。
这时,裴梦琪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只显示是本市的,却不知道是谁。
“喂,你好,找哪位?”
“我有事,先走了,雨已经停了,你自己回家。书包明天帮我拿到学校。”
一听到是孟天的声音,裴梦琪气急败坏,刚要张嘴,对面便挂掉了电话。手机里“嘀..嘀..嘀..”的声音掩隔断了一切愤怒,再打回去已经关机了,裴梦琪握着手机拎着书包走向前台。
“那个....9..号桌....买单。那个.....多...多少钱啊?”裴梦琪的脸扭曲着,说话吞吞吐吐的。
“您好,你们是学生,有学生证可以打8折,打折后总共250元。”
裴梦琪,傻眼了,钱果然打了折都不够,就算钱够她也宁愿多付一元。正当裴梦琪犹豫时收银员又说话了。
“刚才那位和你一起来的先生已经买过单了,他没告诉你么?”
裴梦琪,又一次傻眼了。愣是没搞清状况,反而狠狠的说了句“怎么不早说!”
裴梦琪出了门推车就往家里骑,背着一个书包,车筐里放一个书包。天已经黑的十分彻底,月亮和路灯指引着回家的路。手机响起,梦琪爸妈担心了起来,催促梦琪赶快回家,梦琪努力的回应着父母,挂了电话就用力踩单车匆忙往家赶,她知道自己的作业还没有写呢,晚上又有的忙了。
裴梦琪到家之后,一个劲儿的和父母道歉,并且保证之后不再晚归。在父母的指责声里,梦琪拎着俩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裴梦琪的房间很干净,简单的陈设说明了这是个热爱生活的姑娘。书桌正上方贴着自己男神杨洋的海报,海报左边贴的是元素周期表,右边贴的是朝代和皇帝名称的表。这些正体现了裴梦琪的人生理想,文科理科男神统统拿下,要做一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且拥有男神的幸福女人!
然而事实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整天神经大条,迷迷糊糊的她只背会元素周期表前20位,朝代和皇帝那个表里面只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伟大主席毛泽东。所以写作业对她来说痛苦不算什么,煎熬才最伤人!
下过雨后,微风习习,吹入房间的风显然有些凉了。梦琪起身关窗,却被没有云的天空里,皎洁的月亮迷住了。梦琪痴痴的站在窗前,拿起手机,翻到了备注为孟天的号码。现在的她并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反而担心起来孟天为什么突然离开餐厅。犹豫了一会儿,梦琪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那头,播放着那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梦琪嘴里嘟囔道“当我小孩子逗我?稍后再拨也是关机,再拨个鬼啊!”
手机顺手一丢,丢在了枕头上,裴梦琪回到书桌前,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到“男神助我快速完成作业!”拿起中性笔,裴梦琪又埋头写作业。
时间将近夜里12点,裴梦琪伸了个懒腰,终于写完了作业。扭头看着想了很久的床,一个黑色的皮质书包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裴梦琪萌生了一个想法,让那么多女生为之倾倒的男生,书包里究竟有些什么呢?
好奇将困意一扫而空,裴梦琪朝着书包走去。屁股压着右脚,左脚耷拉在床边,将孟天的书包抱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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