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蓉说完,离开了那面窗户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跑回禁锢着程洵的那处院宅了。
由于此时已经将至中午吃饭时间,她一直跑来跑去的,体力消耗太大,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但是放眼望去,街巷上空空如也,连个可以买个吃食的地方也没有。
想到不止她一个人要饿肚子,程洵也要饿肚子,她决定转转去找些吃的。
路过一家包子铺时,她看到铺子里无人,门也没关,蒸包子用的蒸笼被盖子盖着,她轻轻走了过去,打开盖子,见到里面果然有不少尚未卖完的包子。拿起一个,包子是冷的,但总归比饿肚子好些,所以她先吃了两个,吃完后又往袖里塞了三个包子,那三个是给程洵的。
在回去路上她嘀咕着:“这不能算偷,就算我不拿,这包子也卖不出去了,就算明天店家回来,包子早就卖不出去了……”
这样说了一下,她才觉得自己并非小偷,于是心安理得了些。
到了程洵所在的院子时,打开门后,她走了进去,只见程洵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样的姿势。
看到她进来,他并未说话。
她率先开口道:“我给你带了包子来。”
“……”
见他不吭声,她知道他现在无心和她说话,今天对他而言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她明明可以放他离开的,却不放他离开,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气,她也不知道。
不想去猜想他的想法,她掏出那三个包子,将其中一个递在他嘴边,说:“吃吧。”
既然他的手被束在后面,只能由她来喂他。
他并不张口。也不说话。
她固执说道:“你就算不吃饭,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他仍是不说话。
她决定去别的房间找个板凳再和他耗在这儿,她跑了一上午跑累了。
在隔壁房间,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张落了灰尘的凳子,她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尘,打算将凳子搬走时,看到凳子边上的桌子上放着几套衣服,有女装还有黑色男装,黑色男装和宫里的太监服一模一样。
她疑惑地盯着那太监服看了一眼,又看了几眼那几套女装。
这儿会有太监服是她没想到的,她放下凳子,将女装拿起,发现女装又长又大,得是非常高个的女子才能装的衣服。
再想到那几个太监居然有这儿的钥匙,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儿距离雅安居有不少距离,不可能是太监的居所。再加上,有太监服的地方还有女装,还是这么大的女装,就更加让她好奇心起了。
放下宽大的有灰尘的女装,回到程洵所在那间房时,她问:“这儿是你们的地方?”
程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意思?”
“这儿有太监服,还有很大很大的女装,哦,我知道了,你们的人是不是经常在这儿女扮男装出去?因为太监服不方便,所以乔装成女人去别的官员家里?”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程洵皱眉沉思,看样子他对这儿一无所知。
“所以你们为了方便,买下了这么个房子,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将一整个巷子里的房子都买下来了,免得被人发现?”
程洵未答,但他面上的神情却似在觉得孔蓉说得对。
见他一直不说话,孔蓉再也忍不住了,她本来是急脾气,此时她火气全开说道:“我没做错什么!我还不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对我来说,什么国家什么正义都不重要,只要你活着就好!你一直不理我,敢情是觉得我做错了?可是一开始要将你关在这儿的人可不是我!”
说完,她觉得还不解气,又掏出刚才重新放进袖口的包子,强行塞进他嘴里,边塞边说:“你给我吃下去!”
他沉默地吃了下去。
她继续将另外两个包子塞进他嘴里。
吃完后,他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你有个唯一还在世上的亲人正在面临危险,而你却被置身事外,也许你会理解我的感受……”
“我理解,可那又如何?他把你禁锢在这儿,你没有危险,他才会放心地执行自己的计划,你在宫里,只会让他瞻前顾后。你以为你和他一样去冒险才是为他好?”
他沉默了,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他又怎么能面对叔叔所冒的风险而无动于衷?
沉默了片刻以后,他说:“你将我解开片刻……”
“你要干嘛?”她警觉地问
他沉默不语,仿佛有些话难以启口,她明白了,他是内急。想来也是,他已经被关了一上午了。
可是,给他松绑却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借机离开。
可是,不给他松绑,万一他真的内急……
思来想去,她不得不给他松开了手上的绳子,却没有松开身上,手上的绳子松开后,她便绳子牵着他,对他说:“走吧……”
他在前,她在后,往屋外走去。
到了院里,他环顾了一圈,便往某处走去。
她跟在后面,有些难为情。
当到了某处门外时,他问:“你要跟进来吗?”
不跟进去,绳子只有短短的几尺,跟进去吧,太难为情,她红着脸,一筹莫展。
见她红着脸不敢看自己的模样,他突然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明明是在这种时候,他不该有任何男女之情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此刻希望和她一辈子长相厮守下去。
若是他是个普通的身份的男子,和她将何其幸福。
他从来没有带给她任何幸福,他只给她带来无比的迷惘和无尽担忧,也许以后,是无尽的痛苦怀念,想到这儿,他不觉怅然。
这些念头只是一个瞬间,他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对她说道:“如果你担心我会逃跑,你可以进来。”
“我……我……”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只看着他英俊的面孔重复着“我”这个字。
他痴然看了她一眼,等待她的回复。
最终,她没有勇气跟着他进去,而是将绳子放开了,说:“你进去吧。”
站在门外,听他衣服宽衣解带的声音,又听到不可描述的水流的声音,接着,她等待着他从里面出来。
等了没多长时间,她便意识到大事不妙,因为他没有从里面出来。
她很快便跑到了门口,只见他果然在巷子里走着。
“喂,你等下……”
他站住了,回转身来。他身上的绳子早就不知被他扔哪去了。手上的绳子一旦被她解开,身上的他自己解开便轻而易举。
“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看着她问道。
“吻我,最后一次。”她眼泪巴巴地说道。她知道此刻自己演戏演得非常逼真。
她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没想到他向自己走过来了。
当他走到自己身边时,她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感觉到他的身躯将自己的身躯完全地拥住了。
感觉到他冰凉的手在帮自己擦拭泪痕,那双手仿佛带着入骨的遗憾。
很快,感觉到他的双唇堵上了自己的双唇。
他的吻亦是冰凉的,带着心事的,忧郁的,但,她不能说其中完全没有火热。
因为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跳,那是因她而起的心跳。那般强烈,让她头晕目眩。
然而,想到等待他的将是无底深渊,她的眼睛便变得无比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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