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孔兰撑着一只油纸伞在街上走着。
雨水淋沥,去了几分暑气。
今日的她,仍是穿了昨日傍晚买的男装。
从锦瑟坊到昨日和陆岩约定的巷中,约要走上两刻钟。
雨水是在下午申时左右开始降落的,眼下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归家的人在匆匆地归家,打着伞的,步履不慌不忙,没打伞的,多数抱头而窜。路过的轿子,全部紧紧关了轿帘和轿窗,生怕雨水从缝隙里钻进轿内。马夫们虽头顶上方有遮挡的油布,然身上还是难免会落些雨。
走到昨日的巷子入口处时,孔兰的鞋子已经湿了一大半。
好在现在是夏日,虽然双脚在湿湿的鞋子里多有不适,但也不至于感到寒凉。
刚走到巷口,便看见巷中站了一人。
同样撑着油纸伞,身着白色长衫,玉树临风站在那儿。
从未见过陆岩穿白色长衫的她,不由一愣,心道这人是谁。
天色微暗,隔着几十丈的距离看不真切巷中所站之人的面孔。
此前曾经被自称田五的人叫到锦瑟坊边的巷中过,而且那人是行刺她的,虽然以让她莫名的方式行刺,但总归也是行刺,因此此次不由长了个心眼,远远便问道:“巷中所站何人?”
只听那人答道:“小兄弟,莫非才一日不见,便认不出为兄了吗?”
听到是陆岩的声音,她方才继续撑伞走去。
走近了,但见穿白衫的陆岩又是另一种儒雅风度。
“怎么公子今日竟换了白衫?”印象里,除了官服,他寻常的衣着只有藏蓝色。
“小兄弟莫非觉得本公子穿白衫不帅?”穿白衫的原因和孔兰穿男装一样,不想一眼被人远远认出。
“嗯,这个嘛……让我看看……”她假装认真仔细地看着他的衣着,并围着他绕了一圈,说:“公子,小弟觉得你这样穿也还行。”
“怎么只是还行而已?”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
“英俊非凡,风流倜傥,貌似潘安……”
“若公子貌似潘安,那小弟呢?”她扬脸问道。
“你嘛……”他抬起她的下巴说道:“美如西子。”
“怎么是美如西子,公子我也是个男子。”
“为兄只能用美形容你,你自己看看,你这脸洁白如瓷,你可有半点男子气概?”
“哼,你竟敢说我无男子气概……,为弟不欲与公子同行了……”她佯怒道。
“你可不能对为兄始乱终弃。”说着,他拉起她的手。
正在这时,巷外走过一妇人和六岁左右的孩童。
妇人听了巷中的话,便往巷中看了一眼,见巷中站了两个男子,在说什么“始乱终弃”,一方还拉着另一方的手,于是对孩童说:“不要往巷里看,快些走……”
两个男子在巷中这种容易被人看到的场所如此亲昵,还知不知什么叫廉耻?
妇人不提醒孩童的话孩童还没想过要往巷里看,经她一提醒反使孩童好奇心起,欲转脸往巷中看来,妇人连忙将他的眼睛以手遮住了,另一只手强将他迅速拉离了巷口处。
妇人和孩童离开后,孔兰笑道:“看,你可是将人家吓走了。我一个大男人,被你一个大男人这样拉着,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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