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田五赶着一辆空马车到了杜程院宅门前。
这儿他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和陆岩一起来的,所以杜程的守门小厮认得他。
见他下马,守门小厮连忙去里面向杜程通报去了。
当小厮回来,田五被请到杜程所在的厅堂中时,见厅里有六七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其中四个围坐于一张桌子边在打麻将,一个在边上看着,还有一个坐于一张墙边的矮榻上做着女红。
她们均是于昨日听闻杜程回来了,因此便约好今日一早便来了。
在田五到达之前,她们已经嬉笑地求了杜程半天让他告诉她们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有何有趣的经历,有没有新的诗歌,然而让她们不解的是,此次杜程三缄其口,就是不告诉她们。
她们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只好开始自己玩自己的了。
田五在门口看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杜程,他在角落里徘徊着,神情似若有所思。田五心想,他大概又在琢磨着诗句了,当下也不敢打扰他,只站在门边的一个角落里,等待着他发现他。
站在门边,他也能闻到房间里的浓浓的脂粉的香气,以及让他叫不出名字的不知名香水的气味。大约是因为这些女子们涂了不同的香水,所以香气味道有些杂。
女子们谈笑风声,叽叽喳喳。
但这种热闹却让他有些局促,他站在门边,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穿湖兰裙裾的正打牌的女子问他:“你是哪个府上的?”
“我家四少爷是陆岩陆御史。”他声音响亮回道。每次别人问起他是哪个府上的时,他都声音特别响亮。
“你四少爷是陆御史?他来了吗?”女子看了一眼门外,眼里似有隐隐的期盼。
“他没来。”
女子“哦”了一声。
另一着粉色的女子笑道:“你想见人家陆御史可没那么容易的。”
湖蓝色裙裾女子说道:“我只是问问,哪里想见他了,谁不知道他是程大小姐的心上人,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你承认你有那个心了?”刚才说话的粉裙女子哈哈一笑说。
“我是有那个心,不过也只是想要见上一面的心罢了,难道你不想?”
“说,你天天来这儿,是不是听说咱们大诗人和陆御史关系好才想着在这儿试试看能不能碰上一面的?”
“好吧我就是,怎么了?”着湖蓝色裙裾的女子干脆承认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心里想着人家有夫之妇,不知害臊,还问我怎么了?姐妹们,你们说说,她是不是不害臊?”
这时堂中响起一阵欢笑。连在矮榻上做女红的女子也停止了动作,一起笑着。
田五只觉尴尬得很。
他意识到自己和这种气氛格格不入。她们在欢笑,他却依在门边,焦急地等着杜程停止冥想。
这时杜程才回过神来,问道:“咦,刚才不是田五来了吗?他人还没来?”
刚才让他陷入幻想中的是一首诗,他觉得自己近来似乎懒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佳作问世,于是于昨日决定每日早上最少想出一首诗,但没想到今天第一天开始便不甚顺利,想了一早上只想到了一首诗中的一句。
还是刚才这阵笑声将他惊醒的,他这才想起好像刚才在他苦思冥想时守门的来过说陆岩的小厮来找他。
田五见杜程总算从他的冥想中回过神来了,于是走近杜程说道:“杜公子,我家四少爷让我来找你,这是他的信。”
杜程接过信,看了一眼后,惊讶问田五:“我什么时候欠你四少爷钱了?我怎么不记得?”
田五见杜程这样说,也惊讶道:“我四少爷说你欠他钱,还让我快点来找你,一刻也不能耽误。”
杜程只觉事有蹊跷,他又看了一眼信,见信上还写了陆岩要用这钱去买礼物去提亲一事,一下便猜到了陆岩写这信的动机,于是装作才想起来似的说:“哦对了,我是欠他钱。走,我现在就还钱去。”边往右侧的房内走边说:“你在这等会,我拿银票去。”
田五于是出了门,等在外面的院子里。
房内不时有女子笑声传来。
连站在院里,他也能闻到无所不在的香水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以前一个人在西郊院宅他觉得孤独,现在见杜程屋里有这么多女子,他发现与和众多女子在一起相比,他则宁愿孤独。
他这人最烦最怕的,就是一群女子打打闹闹的场景了,因为他这时只能在边上,一句话也插不上。
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呆呆傻傻的,像个愣头青。
杜程很快就从房里出来了,他亲切拍了拍田五的肩膀道:“走了,小田五。”
出了门后,杜程坐在田五拉来的马车上时,问在前面骑马的田五:“你家四少爷是不是被你家陆夫人关在房间里了?”
“杜公子,你怎么知道?”田五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中的杜程,问道。
杜程笑道:“因为我能掐会算啊。”
田五正正经经问道:“怎么没听我四少爷说过你会算卦?”
“你四少爷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没告诉过他……”
“对了,杜公子,你宅里的那些女子都是你以后要娶的夫人吗?”田五实在按纳不住问道。
杜程突然大笑起来,也不否认,说道:“这你是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杜公子你这么有钱,又这么英俊,还这么有才华,多娶几个也正常啊,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你的这些相好的女子相互之间关系都这么好,彼此都不争风吃醋的?”
“因为我对她们全都一样。”
“什么?杜公子你是对她们都一样喜欢吗?”
“都一样不喜欢。”
“不喜欢她们还去找你?”
“作为朋友,我还是合格的。”
田五觉得自己是无法了解这些女孩子了,也无法理解杜程是如何面对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而无动于衷的。他专心致志赶起马车来。
不多时,马车到了西郊陆岩买的院宅前。
杜程入府后,刚一在屋里见到陆夫人,便夸张惊讶说道:“怎么,您就是我陆兄的母亲,陆伯母?”
“怎么?不像?”陆夫人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过于严肃了。
“不像,当然不像。”
“贤侄这话是从何而来?”陆夫人表面上不得不做出亲切的态度,然心里已经在责怪这小子没眼色不会说话了。
“我曾听闻陆兄说过他兄弟四人,您这么年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四个成年男子的母亲,所以我说,不像,也太不像了。”
陆夫人面上立刻变得无比柔和,她轻笑说道:“看贤侄说的,我哪里有这么年轻……”
“您肯定知道您显得年轻,我相信平常一定有人这样说过。”
杜程几句话便得到了陆夫人的好感,她笑着说道:“看你这话说的,你嘴巴是抹了蜜吗?”
杜程:“哪里哪里,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接着话题一转:“伯母,您今日打扮得这么得体,是为了去宰相府提亲吧?”
“正是。”陆夫人看过陆岩的信,知道他已经在给杜程的信中提及此事,所以并不惊讶,“我们马上就出发,先去买些提亲的物品再去登门提亲。”
杜程装作好心提议道:“不知陆伯母知不知道京城提亲的习俗,这边的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这边是这样认为的,若是男方的母亲去提亲时只梳了一个发髻,表示以后男方只娶一个正室,若是梳了两个表示可能还会再娶一个,您头上梳了三个,我担心宰相府的六郡主会误会您没有诚意。”
京城自然没有这种说法,这是在来时路上他便想好了的说法。当然,若是她梳了一个,他也有别的劝阻她立刻前去的说法,他同样早就想好了,那时他便会说梳一个发髻预示着以后子孙稀少,要梳得越多越好。
这陆夫人半信半疑问道:“怎么,还有这种说法吗?”
杜程道:“伯母,您莫不是觉得侄儿在骗您?我骗您干什么呢,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陆夫人一想也是,于是对怜儿道:“怜儿,走,咱们回屋,你再帮我重新梳下,咱改成一个发髻。”
怜儿似乎意识到了陆岩请杜程来此的目的,她连忙应道:“好的夫人。”
她决定等会慢慢梳,将陆夫人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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