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觉得自己眼下该走上前去，于是对着柳青的背影叫道：“柳青姑娘……”
他的声音刚落，在他前面的三人同时停下了步子，转身向他看来。
“你一直跟在后面？”柳青脸蓦然变得通红，问道。
“嗯，一直跟在后面……”他不想撒谎。
“那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全听到了？”
“全听到了。”
“你竟然在背后偷听，你……”意识到自己的话被他全听了去，包括后面那句反驳两个侍女的话，她懊恼不已，跺了跺脚，说：“你且莫再跟着我们了！”
杜程说：“这街可不是柳青姑娘一个人的，杜某要往哪走，柳青姑娘可管不着。”知道自己和她尚有可能，他刚才的灰暗心情一扫而光，此时便有意打趣。
柳青道：“你不走，我们走！”说着，便要带着柔儿和燕儿离开。
杜程紧跟后面说道：“你只要将这宝剑带走，我便不跟着你了……”
柳青头也不回：“谁要你的宝剑……”
杜程：“这可是……宝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御赐”两字还是省略的好，他可不想此剑没送到柳青手上，反被人惦记上了。
柳青：“你自己留着就好，还可以靠它增增光，多认识几个女子。”
杜程：“我杜程认识的女子够多了，我现在只想少认识几个女子。”
正在这时，只听身侧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咦，这不是杜公子吗？”
杜程连忙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正含笑看他。
这女子肤色洁白如瓷，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一身红妆甚是显眼，此际她正看着杜程，目光里尽是赞赏之意。
杜程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这女子了，于是问道：“这位姑娘，小生在哪见过你吗？”
“杜公子不记得了吗？在穆公府上，公子还曾与小女子聊过片刻。小女子姓石名婉兮。”女子落落大方说道。
石婉兮，那是确实不曾有印象的。
他因此诚实回道：“对不住了石姑娘，杜某记忆力不佳，所以……”
“小女子未能被公子记住，是小女子不够出色，杜公子无需道歉。”接着话题一转：“这剑是御赐宝剑吗？我听冯翠翠说，你被皇上赐了一宝剑。”
冯翠翠？又是谁？
不过他常常遇到这种情况，在外面瞎逛时，经常会遇到走上前来的女子，说认识自己，但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杜程斜眼看了一眼柳青，见她正看着自己，一张脸正正经经，没有任何表情。心道：“这可是个让她知道我心意的好机会，怎可错过。”
于是戏子上身似的对石婉兮说：“这位姑娘，这剑确实是御赐宝剑，不过你要看的话我可决定不了，因为这剑虽是我的，但实际上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因为我并不是自由身，所以这剑也不是自由身，它真正的主人现在正在生我气，若你想看，要等它真正的主人气消了才能看。”
这位石婉兮莫名其妙说道：“什么叫剑是你的却也不是你的，它到底是不是你的？我怎么听说皇上只将剑给了你呢。”
杜程道：“它当然是我的，但也是别人的。”
石婉兮道：“既然也是你的，那我能不能看看？”
“这……这……”杜程不知如何回绝她。
给她看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不给她看吧，自己天生是个软心肠的，最不喜欢做让别人难受之事。
何况，还有个柳青在边上。
不用说，柳青肯定是不希望别的女人碰这剑的，这是杜程的直觉。
正不知如何答复时，他听到柳青说道：“这位杜公子，你昨天不是说要将剑交给小女子保管吗？我勉为其难，继续帮你保管一下吧。”
柳青的这句话让那名为石婉兮的姑娘吃惊不小。
她听闻杜程一直以来身边美人环绕，既然美人环绕，那必是因为尚未有真正的心上人。
然而柳青这话，却向她吐露了一个事实。
柳青话中的“保管”和“继续保管”让她明白，这位看起来不如她美丽的姑娘，方是杜程心目中的意中人。
毕竟，御赐宝剑这么重要的东西，杜程能让她保管，这说明两人之间关系定然不是普通男女的关系。她还注意到，柳青句中还用了“勉为其难”这个词，这说明，还是杜程求着人家保管的。
“这位姑娘是？”石婉兮打探了柳青一眼，问道。刚才她根本没正眼瞧过杜程前面的这位姑娘。
“柳青，柳枝的柳，青梅的青。”柳青大方回应道。
“哦，我知道了，原来杜公子的意中人便是柳青姑娘……”石婉兮说着干笑了几声。
“他的意中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只不过他既然要将剑放我这儿，我便帮他放下吧，他那儿莺莺燕燕的，哪里是放剑的地方。”
“我的意中人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杜程悠然来了一句。
“知道又如何，谁知道你有几个意中人？”
“只你一个。”
“谁知道你的中意能持续几时？”
“一辈子。”
“一辈子可长了……”
“一辈子越长，我可以爱你的时间就越长。”
他的神情异常专注，语气也无比诚恳，柳青心中一动，说道：“那你那些莺莺燕燕怎么办呢？我若哪日住到你宅里去，可不会由着那些女子进进出出……”
“我正愁没有人帮我拦着她们呢，你能帮我拦着她们，我求之不得呢……”
边上的石婉兮完全被忽视了，正觉尴尬之时听到他们后面聊的内容，突然意识到两人口中的“她们”便是如同自己这样的女子，于是悄悄溜走了。
心碎的感觉如此真实。
其实，她和杜程有过好几面之缘，并非她口中说的那一面。之所以只说了最初的那次，是她觉得自己被杜程见了好几次却始终没被记住有些难为情罢了。
曾经在某人那儿知道他会去哪儿时，她也刚好出现在那儿，造成不经意邂逅的假像。
每次她都成功地和杜程有了交流的机会，然而让她尴尬的是，她从来不曾被杜程记住。
她美则美矣，只是美得过于没有特色了，成了一种让人见了就忘记的花瓶般的存在。
在她走后，杜程和柳青仍在街中站着。
“你还愣着干嘛？不将剑拿来？”柳青道。
杜程欣喜若狂说道：“你真的决定继续帮我收藏了？”
“只是帮你保管剑，至于你的人，我可还要继续考察考察。”
“还要继续考察？”
“怎么，你不同意？”
“不不不，求之不得。”
考察比不理强多了，他可不傻。
不过在街中将剑交给她他是不放心的。这可是御赐宝剑，于是，他一路陪同柳青主仆三人回到柳青府上，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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