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回住宿处后,陆岩便和杜程详细述说了今日和范齐谈话的内容。
两人感叹了一番范齐对朝廷的忠心及其他的聪明才智以后,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天刚蒙亮,陆岩和杜程便从住的客栈启程出发回京城。
自松鹤镇回京城,启州城是首选之路。只因山中道路本来就少,若走其它路,要多绕不少路程。
由于他们起的颇早,因此,所住客栈尚无早餐供应,便打算到了启州再吃早餐。他们在客栈一楼结了这些天的账,便从马棚牵了马,将包裹扔在马背上,骑马往启州城赶去。
一路无话。
赶到启州时约辰时时分,此时启州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车马辘辘,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两人在启州城城东一家叫春浅的酒楼吃了早餐,这儿距离范齐启州城内的老家,只不过隔着一条街,用餐完毕,他们便牵马往东行去。
未走几步,正要上马时,便见了前几日在山中游逛时遇到的那几人正骑在马上在街边游荡。边游荡边四处看着,一看便知是在寻人。
而要寻的人,不用想便知,是他们两人。
陆岩没想到他们还在启州寻着他们,大约是从城门守卫那儿未曾听到两人离开的消息,因此便不放弃寻找的打算。
而当陆岩刚打算对杜程说换个街巷走时,便听到他们中的一人说道:“快,他们在那儿!”说话的那人个子瘦小,尖嘴猴腮,也不知为何,每次都是这人先看到他们。
个子瘦小却还能被派以重任,必有其因,这原因大约便是,他眼睛尖,而观其面,大约平日里也颇为机灵。
在他的呼喊下,其它几人立刻看到了他们,一时之间他们一起驱马向两人奔来。
街中人来人往,此时若是快马加鞭逃跑,只怕会发生踩踏事故,导致无辜民众受伤。
因此,陆岩和杜程很快便掉转马头,往偏街陋巷行去。
由于对启州城并不熟悉,两人七拐八拐,却在路的一头看到他们中两人的影子,再想掉转马头返回时,便见路的另一头也被他们堵上了。
两人被堵在巷中,插翅难飞。
杜程悄悄对陆岩说:“等会你自个儿先走一步吧,不要管我。”
他知道陆岩必须活着回去,将得到的消息传至朝廷,至于他自己嘛,他当然也想活着回去,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拖陆岩的后腿。
陆岩怎会不管杜程死活,他驳斥杜程的话说:“我陆某岂是会弃兄弟于不顾的人!”
在这危机关头,眼看敌人已经下马,从路的两端向他们走近,杜程心里却突然闪过一首自嘲打油诗:
小巷两端现敌面,生死犹在一线间,杜家小子吓破胆,面色苍白实可怜。
他是真的几乎被吓破胆了,因为,他自知自己剑术不高,又猜测陆岩剑术可能只能算中上,并知晓敌人不屈不挠的想灭掉两人之心。
他脸色苍白,脸上细密的汗珠儿不停往下掉,也没心情擦拭,只是对敌人空喊道:“你们休要过来!否则可不要怪我们剑不长眼睛!”
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显然,那几个小厮完全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他们大笑着继续从路的两端往中间行进着:“我们不怪你们的剑不长眼睛,因为我们的剑,也未长眼睛!”
陆岩在他们未及身侧之前对杜程低声说道:“等会你在边上不要动手,并伺机逃脱。”他现在庆幸昨日和杜程转述了和范齐的谈话内容,如果杜程能有幸逃脱的话,也可将消息传给皇上。
哪知杜程说道:“虽然我剑术不高,但也绝不是会弃朋友自己逃脱之人。”
陆岩听他这样回答,心道,有时候同仇敌恺是好事,但这个时候非要一块死,似乎就是两人都不识大体了,但是,他也明白,他们谁都不会弃另一人而去。
既然如此,只好听天由命了。
知道必有一战,他们便下了马。
这几个向他们走来的小厮早就看清楚了,这位穿青衣的看样子有两下子,这穿白衣的嘛,看样子是个草包。
从他们的神情中,他们便可略知一二。
那个最先看到他们的尖嘴猴腮的家伙说道:“等会我和大玉对付这穿白衣的,你们对付他!”他指着陆岩说道。
“大玉是谁?一个女的?”杜程笑着问道。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却看样子是有些虚胖的家伙回道:“我是大玉,你说谁是女人了!”
杜程看了看他,心道,他大约也是他们这伙人中不怎么地的,要不然那小瘦子就不会让他和他同伙对付自己了。
“你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大玉?”杜程又笑。
“你问我母亲去!她给我起的名!”那虚胖的家伙没好气地说。
“我又不认识你母亲,如何问她?要不,你介绍我认识认识?”
“少在这儿贫嘴!”一个看样子精瘦的高个子回道。他面色黝黑,身上的肌肉发达,一看便知是常常习武的。他接着对那尖嘴猴腮的家伙说道:“好,你们两个对付他,要是你们对付不了,我们这边再加一个到你们那边去。”
他们共有六人,四个对付陆岩,两个对付杜程。
四个对付陆岩的一看便知是常习武的,而两个对付杜程的却看样子是队伍里的打杂人员,专门用来充数的。
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啊蔑视。杜程心里说道。
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敌人看人还是很准的,他们这样分配,也是颇合情合理的。
此时他们已经团团围住了两人,陆岩对杜程说:“打不过你就跑,听到没有!”
“你跑我就跑。”
“好,我也打不过就跑。”
尖嘴猴腮的小瘦子奸笑说道:“你们谁也跑不了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剑对准了杜程。
杜程吓了一个机灵,却迅速地弯腰躲避了他那一剑。
另外四人也和陆岩一起撕杀起来。
这还是陆岩第一次正面对付这几个小厮,前几次和这几个人迎面碰上时,都是在山上,他和杜程都是趁着山上游客众多逃过了他们的追赶。
过了几招后,他心里有了些底气,他不知是自己剑术高超,还是他们剑术一般,反正他自己一人敌他们四人,他并未觉得异常吃力。
在与他们撕杀的空隙,他看了眼杜程那边的情况,却见他们三人还未开始撕杀,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杜程还咧嘴笑了一下,虽然万分疑惑,但他也没有精力去弄明白那边的状况,只能专心致志好好对付与自己撕杀的这几个小厮。
另一边。
杜程正双手环臂,将剑抱于怀中,与尖嘴猴腮的小瘦子和虚胖的家伙对峙着。
那两人一人手持一剑,却不敢走上前来。
可知他二人因何突然如此?
原来,刚才他二人抽剑向杜程走来时,杜程大笑一声,说道:“说吧,你们打算怎么个比法?”
小瘦子当时说:“我们可不是和你比剑。”
杜程道:“我也不和你们比剑,论比剑,我在京城都没有对手,你二人我又岂会放在眼里?”
“什……什么?”小瘦子不相信地说道。
杜程说:“怎么,不信?来来来,你们看看我这剑上刻的什么字?”
小瘦子靠近看了一眼,见他剑身上靠近剑柄处有个方框,方框里写有“御赐宝剑”四字。
“你这是御赐宝剑?”小瘦子惊讶地张大嘴巴说道。
对杜程其人,他们几个均是只闻其名,却不知其生平事迹。况且,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今日对付的人便是陆岩和杜程。
他们是启州城太守王甫府里的随从,十几天前他们被王甫秘密接见,这王甫让他们看了两张画像,只说让他们近些日子在城里仔细搜寻这两人踪迹,遇到两人便尽全力除掉他们。
但是因为他们连这两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不免觉得这任务有些蹊跷。他们中有人问王甫这两人是谁,王甫只说,让他们不要多打听此事。只要知道这两人是对大康有莫大危险的人就是了。
王甫还说,只要除掉两人,他们每人除了可得到一大笔财富外,每人还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于是,他们便竭尽全力寻找两人,甚至不惜买通一烟花女子和一个男子演戏。
陆岩和杜程刚到启州时遇到的一对演戏男女,便是他们安排的。
现在小瘦子见这杜程身上竟有御赐宝剑,不由心里一惊,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有御赐宝剑?”
杜程说道:“我的名字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我这御赐宝剑可是由皇上亲自给的,因为今年,我在京城参加剑术比武得了第一名。”
“什……什么?你是剑术比武第一名?”
杜程一笑,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如何得到的这御赐宝剑?还有,你可知我师从何人?”
“你师从何人?”小瘦子不由脱口而出问道。
“胡容。听过没?”他毕竟真的是胡容的弟子。这话说着无比硬气。
“什……什么?你竟然是胡容的弟子?”胡容的名声,大康谁人不知?
“不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便可以得第一名,能得到皇上亲自赏赐的御赐宝剑?”
小瘦子此刻脸上汗如雨下,他擦了把汗,说道:“那你因何看起来剑术很弱的样子?”
杜程笑道:“你看起来剑术也很弱,但我想,可能你和我一样,剑术实际上高明着呢。要不这样,咱们今天好好比试比试,看谁更胜一筹?”
小瘦子继续擦汗:“这个……,这个……”
这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虚胖的家伙插嘴对小瘦子说道:“都怪你,为什么让我和你一起对付他?现在你一个人对付他吧!”
他可不想财还没发,官还没当上,人先没了。
人家可是京城第一武士。除掉自己一个小喽啰,还不是轻而易举。
小瘦子眼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对付杜程了,不由浑身发抖说道:“你这京城第一剑客,和我一个小喽啰比什么比,这样吧,咱们也不比了,看着他们几个打斗就好。”
杜程此时双臂环臂一脸孤傲说道:“其实,我还真不屑对付你们,因为,我是极不喜欢我的御赐宝剑上有他人的污迹的。”
小瘦子点头道:“是是,可别让我们弄脏了你的御赐宝剑了。你真犯不着和我们一般见识。”
于是,三人在边上看着陆岩和四人打斗。
杜程也看出了,这和陆岩过手的四人,还真不是陆岩的对手。
想来也是,陆岩是什么人?读书能中状元的人,练剑的天赋岂能差了?
他饶有兴致地边看边点评着,每次对方一失手,便在那哈哈大笑一番。他每次的大笑都引得陆岩以及和陆岩撕杀的四人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并看着他边上一动不动的小瘦子以及虚胖的家伙。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在问着同一个问句:“这三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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