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玉春楼。
酒过三旬。
刚从锦瑟坊赶来的周公公前来汇报:“二皇子,那秦辛姑娘说了,要等到中午巳时方才有空过来。”
秦渝说:“无妨,我们等她就是。”
陆岩抬头看了一眼秦渝,说:“这么说来你还是将她叫来了?”他不解秦渝因何突然喜欢上了听声乐,此前他并未表露出这种爱好。
不过,他并未将自己的疑问向他说出。
“对,等会她会来弹奏几首曲子。”
自从孔兰人间消失以后,陆岩觉得他仿佛成了和秦渝相依为命的人。两人一起在御史台住了一个月,直到皇后登门让秦渝回去,这才分开。
因此此刻,虽然心里并没有想听声乐的欲望,但他并不打算扫秦渝的兴。
秦渝看着陆岩消沉的脸,只觉心里矛盾得很,想到等会陆岩和孔兰两人见面时,自己只是个局外人,颇觉苦涩,但又不想让陆岩对此一无所知,日日消沉,又想将真相让他知晓。
因此,他突然有些心绪低落,只是喝着闷酒。
虽然他明知自己该适时退出,但想要放弃,又谈何容易?
就算行动上放弃了,心里还是执着不改,又怎能算真正的放弃?
陆岩见秦渝情绪低落,自是猜不到这其中的缘由。
两人正相对无语时,听到敲门声传来。
周公公站在门口说:“二皇子,陆御史,秦辛姑娘到了,正在楼下等待吩咐。”
秦渝说:“让她进来。”
孔兰听了周公公的交待,今日抱了一把琵琶过来,进来后,见昨日同样的桌前今日多了一人。那人是面对着秦渝,但背对着她坐的。
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她情绪有些激动,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躬身向秦渝行了一礼。
秦渝说:“秦辛姑娘,今日请你来,是想和我这位兄弟一起听听传闻中你弹出的仙乐之声。好了,你开始吧。”
孔兰在房里西墙边放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开始弹奏起来,弹的是她在地下宫殿时自己作的一首《昨宵》,琵琶声声如诉,萦绕在这间客房,悠扬的琵琶声中,仿佛可以看到昨日之花开得泛滥,转瞬风狂雨骤,花枝凋零,仿佛一个人的一生,本来风光无限,突然遭遇寒流,自此而灰暗无光。
这琵琶声唤起了陆岩的回忆,他不觉听得痴了,在琵琶声初起的欢快之声中,此前和孔兰一起的那些欢快片刻,涌上了他的心头,当琵琶声声低沉时,他仿佛看到现在的他,活着犹如死去。
但是,他只是有感于琵琶声,对于弹奏的人,他并没有兴趣,因此也并未回头看。
一曲终了时,秦渝说道:“我先出去片刻,秦辛姑娘,你可以继续弹奏。”
他不想在两人相认时呆在他们面前,他需要回避这种他的痛苦时刻。
当他来到屋外,站在栏杆前极目远眺,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他无意识地拍着栏杆,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他有些遗憾,自己极力想得到的,仿佛距离自己又远了一步。
但若不如此做,他知道等待他的同样是煎熬。
听到自己离开后,房中琵琶声转瞬便响起,他便站在栏杆上,等待着里面的人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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