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五走后,孔兰又往前走了一会,走着走着突然想起田五很有可能被看门守卫拦在外面,于是转过身,走在返回的路上。
当她走到军事基地门口时,发现田五果真被看门守卫拦在外面。她到的时候,他正牵着马在门外的路上徘徊着。
由于看门守卫已经认识她了,因此,在她说了来人是陆将军家里的小厮后,看门守卫便让田五跟着她进去了。
她将田五带至城楼二楼的陆岩的房间里,让他在那儿等他回来。
然后她便向自己房间走去。
由于在城内走路时她的披风不小心被一个沿街推车叫卖包子的推车弄脏了,她便脱了那件披风,拿着去了伙房,想在那儿将它清洗一番。
伙房旁边的院子里有一口井,她之前也在那儿洗了几次衣服。
由于太子殿下是微服出访,没有带上佣人,此刻,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虽然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做,但她反倒更在自些。
她到了伙房旁边的那口井处后,见那儿有一只木盆,便开始汲水洗衣。
正在她低头洗衣服时,听到伙房里传来一阵笑声。
她没有往那边看,而是继续洗着自己的披风。
那阵笑声过后,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这么说,陈老弟,你以后就不用在这漠州受罪了?真真的羡慕你啊。”
接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钱兄,我到了广陈城,是不会忘记兄弟你的,到时候那儿有什么差事,我便叫你过去。”
广陈城?
听到他们的谈话里有广陈城这三个字,她从开始漫不经心的听变成了边洗衣边仔细倾听。
刚才先说话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那我便先谢谢未来的广陈城太守了。”
未来的广陈城太守?
听到这几个字,她立刻停止了洗衣服,屏息静气地听着。
会是什么人,代替了自己父亲的位置,去广陈城任太守去呢?
她不由自主地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从开着的伙房门看去,只见有两个看起来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伙房聊天,想来是在等饭吃的。现在已经快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那两个人一个坐的方向是面对着她这边的,另一个是背对着她的,都穿着将士的服装,她不知道他们中的哪个是将要去广陈城任太守的。
二十来岁便能任上太守一职,想来此人要么有才,要么有人。
那正在聊天的两个人没有发觉有人正在院里从门的间隙中观察着他们,他们继续聊着天。
“就是那广陈城不知道民风如何,好不好管理。”面对着她的那人说道。
“你到了那儿不就知道了,现在担心毫无意义。”背对着她的那人说道。
她现在知道了,那即将去广陈城任太守的,是此刻正面对着她的。
她观察着那人的脸,发现他面孔略方,眉眼开阔,一张脸泛着红润的光泽。这人的面相,一看就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
只从这人的长相上来看,她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才气的。
想到是这样的人将去广陈城任太守,她不觉有些失望。毕竟广陈城是自己父亲倾注了多年心血的地方,虽然此刻父亲不再任广陈太守,她还是希望能由一个看着刚正不阿如她父亲那种类型的人来管理它。
毕竟,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她对它有深厚的感情。那份感情并不会因为父亲的被冤枉而消散。
看到那个即将去广陈城任太守的人向她这边看了过来,她连忙转过了脸,不再看着他们。
她想等到太子殿下回来时,问问他知不知道即将去广陈城任太守的这人的下落。
想到太子殿下一般中午不会回来吃饭,可能要等到晚上才回来,她只好耐心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饭以后,她便等在魏国公打造的那个暖房中,在壁炉里生了炭火,等着太子殿下前来,一般他会在睡觉之前来这儿取会暖。
不久,杜程先进来了,看到她一个人在,便坐在了椅子上说:“终于能暖和一下了,今天一天跟着陆将军,快把我冻死了。”
“那你还去?”孔兰笑着对她说道。
“与挨冻相比,无聊更可怕。”他笑道。
“既然你甘愿挨冻,那便不要再埋怨了。”她说。
“埋怨一下,乃是表示对寒冷的尊敬。”杜程说。
两人正说笑间,太子殿下开了门走了进来。
孔兰见太子殿下走了过来,在心里酝酿了一天的话此刻才终于有了说出口的机会,她看到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中后,说:“太子殿下,我今日听到伙房一人说起,他要去广陈城任太守了?太子殿下可知道此事?”
“你说的是陈安之吧,嗯,这事我知道。”
“陈安之?”
“嗯,就是陈安意的哥哥。”太子殿下皱着眉头说道。他在这儿遇到陈安之的第一天,便私下对他说了要将他当作不相识一事,对外只能称呼他为秦公子。他对陈妃的这个哥哥没有什么好感。
孔兰听他说陈安之是陈妃的哥哥,不由吃了一惊,她细细回想他的容貌,似乎确实有些和陈妃相似之处。如果他瘦点的话,也许相似之处便会更明显了。
这陈妃的哥哥和陈妃最大的相似之处倒不是在外貌上,而是性情上,两人看着都是物欲不易满足的那种人。
“这广陈城之前的太守的事情,太子殿下可知道?”孔兰小心翼翼问道。
“知道,他不是因为前年秋天的事情被免了吗?怎么,你也听说过这件事?”
“回太子殿下,这孔太守的事,怕是天下无人不晓。”
“说起来他也是太过胆大,这种救灾的物资也敢贪,定然是穷奢极欲之人。”
“太子殿下,因为明城距离广陈城不太远,我倒听说过,这孔太守可能并非是太子殿下认为的那种人,我听说,他极是爱民,在哪年收成不好或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积蓄,熬煮白粥,让吃不上饭的穷人来他家门口吃口饭,而不至于饿死。”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父亲不知道用自己家的积蓄救济过多少次附近的穷苦人家。每当那样的时刻,自己家门口总是人来人往,乱作一团。每每要等到天黑了才能让仆人将门前打扫干净。
“那点白粥,只怕是用来收买人心的。这官场上的事情,你太不清楚了。”
这时杜程也在边上附和太子殿下的话道:“一点白粥就能收买到人心,还是很划算的。”
孔兰见太子殿下和杜程这样说,不由为父亲而感到心酸,她说:“那又如何分辨一个人是真心为民还是收买人心呢,如果一个人真心为民着想,却被别人误以为收买人心,如此被人冤枉,岂不可惜?”
“是不是收买人心,要看他的其他事迹,比如你说的孔太守,就是收买人心无疑了。若不是后来贪污救灾粮被揭露,只怕到现在还人人都当他是个好官吧。”
孔兰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毫无用处,说多了反而会引起太子殿下的怀疑,此刻只好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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