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见程明芳就在身后,看样子自己刚才的话又使她误解了,因此沉默下来。
杜程刚好赶紧趁时机对程明芳解释说:“今天不好意思了,如你所言,这漠州城的确是太多尘土,可能因为这边风沙太多。其实我们在你走后没多久也回来了。”
程明芳现在心情好,因此眼下原谅了他,说道:“也怪我,说这说那的,打扰你们逛街了。”
杜程说:“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两人说话间三人到了伙房。
饭后,杜程帮孔兰带了一份上去。
陆岩呆在伙房里,命令两个吃完饭的士兵将今天上午从戈壁上装来的砾石和黄沙及一个湖边岸上挖来的粘土拿到伙房,又命另两个士兵去将今天在城中买的石灰土拿来,吩咐伙房师傅找个不用的旧铁锅,将粘土拿和粘土体积三分之一的水煮开,用做饭的锅再煮些稀粘米粥。
因为可能要试验多次,才能找到更完美的各材料的比例,他决定暂时每次做的试块的大小约和一个城墙石块差不多。
“这些东西能筑墙?”一名刚吃过饭的将士见士兵们往伙房灶台这儿运这运那的,因此走了过来,问了以后才知道这些是用来筑墙的,因此他看了看这些材料,不信任地说道。
“嗯。”陆岩答道。
那名将士不太信任地看着他。自他有记忆起,他所见到的筑城墙的材料都是石材或砖,第一次看到用沙子和砾石以及粘土的。
伙房师傅见自己还要烧粘米粥,也很惊讶,他还没听说过粘米粥可以用来筑城墙的。况且,这本是用来吃的东西拿来筑墙,光听起来就觉得浪费。
“这可是用来吃的粮食啊将军。”
“边境百姓的生命安全比粮食要宝贵得多,况且,用到的粘米的份量,不会很多的。”陆岩回道。
伙房师傅于是不说话了。
虽然陆岩对这些东西可以筑墙胸有成竹,然而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个个在心里都觉得他这是在瞎折腾,到时还是免不了要去别处拉石材。
他们认为,这般折腾,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但是又没有人敢于说出来自己的疑惑,因此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看待他要做的这件事。
杜程在帮孔兰将饭带到她的房间后,也连忙来伙房看墙体试块制作了。
他来的时候,陆岩正在命令两名士兵将黄沙和砾石以及石灰这三种材料各自放在旁边,正等着粘土在旧锅里煮沸,以及粘米粥烧好。
旁边还有个士兵专门记录每个材料的用量,以及制作过程。
杜程对陆岩的试验很是好奇,问道:“这粘土为什么还要煮呢?”
陆岩回答说:“煮的原因有二,一是让粘土更容易搅拌均匀,二是可以去除里面一些看不见的可能会侵蚀墙体的东西。”
正在烧粘土的师傅说:“这粘土里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成?陆将军见多识广,属下想问下,这看不见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
在旁边看热闹的一名将士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陆岩镇定自若回道:“盐溶于水里,盐便看不到了,糖化于水中,糖亦看不到了,我说的看不到的东西,便是类似于盐和糖的东西。”
这时伙房师傅和刚才笑他的将士于是闭了嘴。
当粘土煮沸时,粘米粥也差不多快煮熟了。
陆岩命令一名士兵称趁热搅拌粘土,等到搅拌得差不多时,命令那名士兵从锅中舀出一大勺,装入一准备好的皿中称了,称重有十五两,便命令减至六两,再命令那士兵从粘米粥中取出二两,将粘土和粘米粥称好混合了后,称出四两黄沙,四两砾石,四两石灰土,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放在一铁锅中,用铁棍搅拌至完全均匀。
搅拌均匀后,装入早上在城中买来的方形的容器里,一个试块就完成了。
接着很快开始做另两个试块,这另两个试块和第一个试块所取材料比例完全一样。这两个试块是为了以防一个试块不具备说服力。
同样比例的试样做好后,陆岩又命令将粥的用量减少到原来的八成,其它材料不变,做了另外三个试块。
接着三个一组又做了其他材料比例的试块,全部装于容器中。等待其自然风干。
“这些试块多长时间才能风干?”其中一名士兵问。
“这些试块不是特别大,表面干燥的话大约二到三天吧。”陆岩说。他之所以认为表面干燥即可,因为坚硬度等表面干了就可以知道。试块里面要干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眼下是没时间等试块全部干燥的。
“所以还得等个两到三天,才能知道这些试块哪个有用?”
“是的。”陆岩说,“还有一种可能,也许哪个都没用。”
“什么?哪个都没用?那不是白做了?”
“嗯,极有可能。”陆岩说。
让他心里没底的是,他只记得除了粘米粥以外的其他材料的比例,但对于粘米粥的比例,他并不确定,好像记得当时那本守城记里写的是适量,可适量到底是多少,他也不知道,因此这些试块,有可能都不成功。
加上粘米粥的粘稠度不同可能也会使试块产生不一样的坚硬度,所以,对于能不能找出合适的比例和合适的粘米粥的粘稠度,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如果不是修墙之事迫在眉睫,没有时间去外地运石材,他定然不会在此试来试去。
见试块已经全部做好,此刻其他人都离开了。
只剩下陆岩和杜程还留在伙房里。
陆岩看了看这些试块,想着把它们放在哪里比较好,放外面可以干燥得快些,因为外面风大,但晚上容易结冰。放室内的话,恐怕干燥的时间要慢上不少,当下决定白天拿到外面去,晚上再放到伙房里面来,于是对杜程说:“来,我们把这些试块先拿到外面去。”
杜程于是和他一起把试块搬至了外面。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组试块没搬的时间,陆岩问道:“杜公子可知道魏国公什么时候回来吗?”
杜程听他这样问,以为他在担心魏国公回来,自己便无法呆在漠州了,于是回道:“魏国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不会回来?”陆岩问。
杜程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他问的意思并不是怕自己在漠州呆不下去,而是怕自己呆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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