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白。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提示着有信息不断的进来。我抓起手机打开微信,突然看到有一条我自己发给自己的信息。点开一看,是一条语音信息,信息很短。我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传出子获的声音:“观儿,我爱你。”
我的眼泪奔涌而出,他为什么要留这样一句话,是诀别的话吗?子获,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条语音,心如刀绞。
微信的提示音还是不停地响着,所有的信息都是来自妞妞学校的妈妈群。周日,天还很早,群里就这么热闹,很不正常。我随手点开群,只看了一眼便彻底慌了。也顾不得换衣服,我穿着睡衣拖鞋就跑出家门,向着街角的大教堂跑去。
春天清晨的冷风拂起单薄的睡衣,扑打在我的身上,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远远的便看见教堂门口围了很多人,有警车还有救护车。我拨开人群,看见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我的子获,他一脸血污,身上还穿着我新给他添置的春装。
“子获!”我哭喊着扑过去,可是摸到的却是他冰冷僵硬的身体。耳边的声音模糊了,只觉得心不能承受地碎裂了开来,意识一点一点的流逝……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旁边是抱着豆豆的张姐和管家刘姐。
“子获呢?子获在哪儿呢?”我焦急地问张姐。
张姐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刘姐轻声说:“我们已经委托欧阳律师去办理遗体认领手续了。”
“什么遗体?谁的遗体?子获呢?子获在哪里?”我惊慌失措地准备下床。
刘姐一把抱住我,把我按回床上,哽咽着说:“邢先生,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哪里了?我的子获怎么会不在!”我不相信,我举着带着戒指的手,哭喊着:“他给我带上了戒指,他娶我做了他的妻子!他不会抛下我的,不会的。你们告诉我,子获去哪儿了!”
“太太,”张姐放下孩子,扶着我的肩说,“你醒醒,邢先生,他死了。”
听到张姐说“他死了”,我才想起在教堂看见的那一幕,一地的鲜血,子获血肉模糊的面孔,心头一阵剧痛,便又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朦胧中,我看到了子获,他背对着我,正慢慢走远。我拼命地追赶他,终于追上了,他转过头,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我大声叫他的名字,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脸。
然后我便醒了过来,竟然真的看到子获的眉眼出现在我面前,心中一喜,叫了一声:“子获!”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然而抓住的不是那双记忆中温暖宽厚的大手,而是一双冰凉纤细的女人的手。
“嫂子,我是子瑜。”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子瑜,”我终于看清面前的人不是子获是子瑜,这才如在梦中醒来一般,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痛哭失声。“子瑜,你哥他走了!子获,不在了!”
“嫂子,我哥走了。我一接到齐老爷子的电话就马上飞过来了。齐老爷子今早也到了,正在来的路上。”子瑜擦了擦眼泪说。
说话间,齐爷便已经到了。他走到我床前,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叫了声:“丫头。”
我抬头,看着齐爷,问:“怎么会这样?子获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爸,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齐爷叹了一口气说:“人死债消,子获是不想让你受牵连。”
“我不怕受牵连!他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就这样自作主张地丢下我。他凭什么一个人决定?”我哭喊着,心如刀绞。
齐爷垂着眼,缓缓地说:“因为他是个男人,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的子获已经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巨大的悲痛笼罩着我,痛得不能呼吸,不能思想,痛得心灰意冷。我人生所有的大痛都是他给我的,这一次他终于给到了极致。
“齐爷,丧葬公司通知,火化时间定在今天下午。”齐爷的一个手下进来汇报。
“为什么那么急?”我急切地抓住齐爷的手,“我还没有再好好看一看他!”
“是啊,怎么这么急?”子瑜也问齐爷。
“已经三天了,让子获早点入土为安吧。”齐爷的声音也有些哀痛,但却不容商量。
子瑜还想说什么,齐爷抬了抬手,说:“邢丫头,你跟我来。”
子瑜和齐爷出去了,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已经三天了吗?我觉得我的身体里还留着他的余温,他竟已经离开三天了!这是真的,不是噩梦,子获真的已经不在了。无论我怎样等,怎样盼,他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这样的认知让我瞬间觉得身体里所有的生气都不见了,一片灰败。
不知道子瑜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扶起我,让我靠在她身上,说:“嫂子,你起来吃点东西吧。听护士说你这几天一直没吃东西。等一会儿我们去殡仪馆再见我哥最后一面。”
我无力地摇摇头。
子瑜又说:“嫂子,你不能这样,你要保重自己,你和我哥还有孩子呢。妞妞和豆豆,不能没有妈妈。”
子获的孩子,我想起了婷婷,便问:“婷婷呢,她没有跟你来吗?来见她爸爸最后一面。子获那么疼她。”
子瑜沉默了一瞬,回答:“我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子瑜不带婷婷来,子获一定很想见他的女儿。
子瑜垂着眼,轻声说:“她妈妈前一阵子在里面自杀了,刚刚安葬。”
孟凡死了,可是我的子获也死了。婷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短的时间里父母双亡,还好她已经成年了,还有邢子瑜这个姑姑照顾。
我在子瑜的扶持下喝了些水,又梳了梳头发,换上张姐给我准备好的一身黑衣,和她一起去了殡仪馆。
齐爷派人接了张姐和孩子们。妞妞一见到我就奔过来问:“我爸爸在哪里?他们说带我来看爸爸。”
我的眼泪一下子便决堤而出,紧紧地抱着女儿痛哭失声。妞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用小手为我擦眼泪。
丧葬公司的工作人员出来请我们进去向遗体告别。工作人员一脸歉意地对齐爷说:“齐先生,我们的化妆师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面部毁损的太严重,请您问一下亲属是不是还要瞻仰遗容。”
齐爷看了一眼子瑜说:“子获的样子可能会不太好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子瑜点了点头,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揭开盖在遗体脸上的白布,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盖上。她回身一把抱住我,痛苦地说:“嫂子,你别看!你不要看。”
“为什么?让我看看子获!放开我,我要看看他!”我挣扎着要过去看躺在棺木里的子获。
“嫂子!你记住我哥最好的样子就好,让他在你心里留一点体面吧。”子瑜紧紧地抱着我,阻止我上前。几天没吃没喝,再加上大悲大恸,我挣扎了几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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