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力哥已经在等我了。他给我带了两份生日礼物。一份是子获送的,一份是齐爷送的。
子获送的礼物毫无悬念,一套房子。我猜假以时日,他所有的房产都会转到我名下。可其实那些房子除了我住过的那个别墅,其他的我根本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关心价值几何。不过就是一个本子,甚至还不如一张手写的贺卡更值得珍惜。
齐爷的礼物却让我无法接受。那是一份协议,就是他曾经说过的家族基金受益人。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子获的礼物我无法拒绝,但我拒绝了齐爷的礼物。我是老关和王老师的女儿,不能接受他这份厚爱,因为无以回报。更因为再早一点我已经收到了一份更好的礼物。
子获和齐爷都愿意给我财产,可是他们给我的财产,我从未参与其中,也从未觉得那真正属于我。
只有李长俊给我的那一份礼物,我才有真正拥有的感觉。他那明晰的账目让我轻轻楚楚的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让我心里踏实。
第二天,我去银行写了一张三十八万的支票。我没有多给李长俊,因为这份人情我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他也没客气,照单全收,只是隔几天就会给我发几张房子的照片。看着一天一个样的房子,我的心情也跟着雀跃。
三十八周以后,产检结果胎儿已经入盆了。医生嘱咐要多活动,以便生产。所以,我每天都会和我妈一起去街口的小公园溜达。
这一天我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路上的行人,突然看见在机场接我的那辆保姆车驶过,向着我家的方向开去。
我的心一阵狂跳,孩子在肚子里似乎也动了一下!有人来了!是子获吗?我连忙拉着我妈往家走。
回到家门口,果然那辆保姆车就停在院子里,司机正往下搬行李。陈姐在门口正跟什么人说话。
我加快脚步上前几步,我竟然看见了杨敏!
“子获呢?”我急切地问。
“邢总有事走不开,派我过来看看。”我第一次看见杨敏说话如此心虚气短。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我妈却沉不住气了,不停地数落着子获,杨敏也只能陪着笑,应承着。
在厅里坐了一会儿,我觉得一阵无比的心烦,肚子也有些不舒服,便起身上楼休息。刚刚走几步,便觉得脚上湿了,脚下的地板一滩水迹,我破水了!
顿时家里乱成一团,还是杨敏出面主持大局,给力哥和管家刘姐打了电话。
孩子似乎来得很快,在去医院的路上,阵痛便每五分钟一次了。
医院只允许两名家属陪产,最后是我妈和杨敏进了产房。很快我的阵痛便每分钟一次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这样的痛,痛到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记忆。
“子获,子获……”我胡乱地喊着,只希望他能在我身边。
“快给他打电话!我闺女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他!”我妈着急地口不择言,催促杨敏。
杨敏连忙拨通了子获的电话,阵痛间我断续地听到她说:“还算正常,三十八周以上都不算早产……”
我又听到我妈愤怒地说:“怎么不算早产啊?比预产期提前了一星期!”
杨敏把电话拿到我耳边,说:“关小姐,邢总跟你说话。”
我听到子获的声音,好遥远,我听到他说:“观儿,你辛苦了。生下孩子,我就去看你,去陪你。”
阵痛让我来不及思考,我觉得我要死了,“子获,子获,我好疼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炼狱般的疼痛,我已经听不清电话里子获说了什么,只是疼痛地呻吟,嘶喊。
我听见杨敏对着电话说:“邢总,您别着急,女人生孩子都会痛的。关小姐这样很正常。”
“我闺女都疼成这样了,这叫正常!你怎么说话的!”我妈又在跟杨敏争吵。
子获的电话一直通着,产房里充斥着我的呻吟嘶喊,我妈的愤怒抱怨,和杨敏的低声耳语。
我记不起那时的具体情形了,一定是混乱惨烈。后来很多年子获都不愿意让我再怀孕,因为我的每一声嘶喊都是是对他的一顿凌迟,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这样的撕心裂肺和兵荒马乱一直从傍晚持续到下半夜两点。我的女儿终于降生了!
当那热呼呼软绵绵的一团贴在我胸脯上,我放声大哭。
杨敏给子获报了喜,又把电话放到我耳边。我听见子获说,女儿的名字叫邢美莹,呵,这果然是邢子获能取出来的名字。
我太累了,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我人生经历过的几次疼痛都与他有关。初夜那一次“疼得要死”,被我妈责打得混身是伤,生孩子的死去活来。我曾经是那样一个胆小怕疼的人,却也都挺过来了,没有放弃,也没有求饶。
一觉醒来,我已经在产后病房了。病房里只有我妈和力哥。
我妈疲倦地在陪护床上睡着了,力哥见我醒了,从床边的婴儿床上抱起孩子给我看,“小姐,你看宝宝多可爱,胖乎乎的。
力哥的身材高大,小婴儿在他胳膊上就像个篮球。
看着他抱孩子的样子,我不由得就想起子获说过的话,“小肉球子,抱起来像个抱个篮球一样。”
可惜现在抱着孩子的是个不相干的人。
“小姐,我已经把宝宝的照片发给齐爷了。齐爷和胡小姐看了很高兴,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力哥说着把孩子放在我身边。
“邢美莹。”我回答。
“莹,珠宝的光华!好名字,将来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力哥赞叹着,又问:“有小名吗?”
珠宝的光华?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莹还是盈,不过我知道子获取名的时候一定不会想过什么珠宝的光华,不过就是随着他大女儿的名字,从了ing的韵而已。
我的孩子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女儿,没那么尊贵,随便给个名就算了。想着心里也便觉得没了意思。
他的大女儿叫邢美婷,小名叫婷婷,以此类推我的孩子就应该叫莹莹。我偏不要,想了想对力哥说:“妞妞。”
“妞妞,好名字,叫起来很顺口。”力哥总是很会说话的。
正说话,我看见李长俊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缤纷的扶郎花。
“李少爷来了。”力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制的打火机递给李长俊,说:“昨儿忘了还给你了。”
又对我解释说:“昨天李少爷也跟我一块儿在医院守了大半宿。”
李长俊把花儿插好,走到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红红的血丝,显然也没休息好。
他看着我突然就凑近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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