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的胎动提醒着我不能任性,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子,我现在首先是一个母亲。我冷静下来的时候也认真地分析了一下我的处境。
无论我留在这里还是回国都改变不了被他抛弃这个事实。如果是这样,留在这里或许对我更有利。
这个国家不会有人歧视我这样未婚产子的单亲妈妈,也不会有人歧视我的孩子,孩子成长的环境会相对好一些。
想通了这些,心情平和了许多。我照常吃饭,散步,睡觉。子获打来电话我也会接听,只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通电话的时候也是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也会说一些思念的话,我都会自动忽略,不做反应。我不会原谅他,他现在只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怀孕三十二周,力哥带我去产检,大人孩子一切正常。
跟力哥出门很省心。他的英语和何秘书正好相反,何秘书是学院派,他是实战派。讲得毫无语法,乱七八糟,但和老外沟通无障碍。
子获不会英语,如果他陪我产检,估计就是陪着了。可是他连陪着也没有,倒是这两个不相干的男人陪我产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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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的春天是美好的,各种花儿次第开放。我住的地方是一条静街,很多人家都有美丽的庭院。我喜欢在街上散步,欣赏那满园的春色。
正信步闲逛,看见一部黄色的跑车从对面驶过,我不懂车但会看标志,是辆兰博基尼。
这条街上大多住的是有孩子的家庭,七座的保姆车倒是好多家都有,这样骚包拉风的车却没见过。
子获倒不热衷玩车,拿他的话说开过飞机的人再开什么车都觉得就那么回事。而且他这样身材高大长手长脚的也嫌跑车空间小,不舒服。
他平时就开他的那辆宝马X7,还有一部宾利配着司机,他很少用,倒是杨敏经常用。
猝不及防就又想起了他,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正在惆怅间,那辆兰博基尼突然掉了个头,缓缓地贴着路边行驶,最后在我身边停下。我不由得驻足。
车窗滑下,我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一口整齐的白牙。
“美女,要搭车吗?”
万里他乡遇故知!我也笑了起来,开着玩笑说:“李公子现在这么重口味,连大肚婆都调戏?”
李长俊挑挑眉打量了我一眼,下了车,走到我面前。“快两年没见了,抱一抱。”说着他便张开双臂,等着我。
我拍了他的胳膊一下,笑着说:“抱什么抱?二十几年不见也用不着抱。”
这家伙也不坚持,只伸手搭在我肩上,说:“走,一起吃个中午饭去。”
我和李长俊也算有交情,在这么远的地方遇上,一起吃顿饭也并不过分,便欣然答应了。
走到他的车边,我摸着他的豪车,笑着说:“嚯,跃马变奔牛了!”以前他在国内开的法拉利,跃马标志,现在开兰博基尼,奔牛标志。
李长俊咧嘴笑了笑,对着车子按了一下,车门就向上翻起了。
“我都不知道这豪车的门是向上翻的。幸亏你亲自给我开车门,要不然估计我得对门抠半天呢!”我边上了车边笑着说。
“不至于吧?邢子获的女人连这车都没见过?”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我的心里一阵苦涩,笑了笑没说话。
这跑车副驾驶上估计只坐过苗条的小美女,我这大肚婆坐上去便觉得空间狭小不舒服。
李长俊大概也看出来了,帮我把座椅向后调了一下,我才舒服一些。
“邢子获的?”他瞟了一眼我的肚子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嗯。”
他嗤笑一声,又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我否认着。
“还不承认?”他翻翻眼皮说,“要是没吵架,你不会这个态度。我提他两次你都没怼我,太不正常了。我猜不但吵架了,还伤心了,是不是?”
被他说中了,我的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就滚落出来。
“哎呦,看这大泪珠子。我不问了,不问了。”他说着给我抽了两张纸巾。
大概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到了一个日料店。李长俊把车停好,给我开门,扶着我下了车。
“这方圆十公里的日料馆我都吃遍了,就这家的鳗鱼饭做得有点意思。”他小心的扶着我下了几阶台阶,进了店。
“你也不问问我怎么会在这儿。”等菜的时候,他笑着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其实一直就想问这个问题。
“我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信吗?”
他盯着我,我也看不出他是真是假,便打着哈哈说:“我才不信呢!你要是想找我,至于失联这么久?”
“我真是专门来找你的。”他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地说,“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在QQ空间发了一张照片嘛,说你来悉尼了。我正好在堪培拉,就过来找你了。”
“你怎么也能看见,我不是把你拉黑了吗?”我很诧异。
“真伤人!”李长俊皱了皱眉头,“我是看不见,但我让吴岚帮我关注你。你不会把吴岚也拉黑吧?那你大学可就真没同学了!”
我不吭声,还是不相信悉尼那么大,他凭着一张照片就能找到我。
“你那张照片是在Woolworth门口拍的,我看见左边有个花店。悉尼有几十家Woolworth,我就以City为中心,向外辐射着一家一家的找,只有两家门口左边有花店。其中一家在西区,那个区住了不少中东难民。”
“我估摸着邢子获怎么着也不能挑那个区让你住,不安全。所以我就断定你住这个区。然后就是撞大运呗。我都溜达三个月了,终于被我给碰上了。”他神色得意地说完,又有些悻悻的。
“哪能想到你都这样了。”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肚子。
鳗鱼饭上了,我没有答话,埋头吃饭
他也笑笑,问:“什么时候生?”
“还有五十多天吧。”我回答。
“我那叔叔什么时候过来陪你,我请他吃饭。”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我顿时觉得嗓子里有些堵,继续闷头吃饭。
大概是看出来我神色不对,又听他说:“怎么了?他不会不打算来吧?”
我不能再逃避,只能点点头承认。
“我靠,我这叔叔心可真大!生孩子都不来陪着?”李长俊说着眉毛已经扭成一团。
“他,太忙了。我自己能行。”我无力地解释着。
李长俊想了想说:“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就找我,我都有空儿。”
“谢谢。”我感谢他不再追问。
“留个电话吧,以后也方便联系。”他说。
我在澳洲的电话号码除了留给银行,医院,政府的办事机构,也只有子获,力哥,陈姐和管家刘姐知道。来了四个月了,还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我想了一下就报上了我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