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子获描述得很好,可是一想到我要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一段时间,心里还是很怕。
“子获,我能不能在国内生完孩子和你一起走?”我抱着他的胳膊央求。
“孩子在那边生下来直接就入籍拿护照了,在国内生将来都麻烦。再说,生孩子还得先去医院建档案什么的,孩子出生还要打各种预防针,每个国家都不一样,到时候都是麻烦。”他又哄着我说,“乖,你先去,我办个商务签证,随时都能去看你,现在交通也方便。”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和他分不开。
“那你保证每个月都要去看我。”我赖着要他保证。
“我保证,有空就去看你。”他保证着。
“你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很认真地说。
是的,他从来不会为了哄我开心而撒谎,可他会用生意人谈判的那一套跟我玩文字游戏。而我还傻傻的以为我得到了承诺。
就这样我被他糊弄着开始认真考虑移民的事情。
又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子获告诉我他要出一趟差,可能要三四天时间。我问他去哪里,他笑笑告诉我保密。
第二天晚上他就出发了,三天后才回来。回来后就兴冲冲地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来,我给你看点儿好东西。”说着他拿出电脑,打开,“这几天累坏了,在悉尼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看房子。总算挑到一幢满意的。”
原来他这几天是出国去看房子了,还装得神神秘秘的。
他点开视频,里面是一幢两层的红砖别墅,庭院被一道整齐的树墙和外界街道隔断,宽阔的行车道直接连接三车位的车库,车道旁就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方方正正如一块茸茸的绿毯,庭院两侧都种了很多木槿花,花木修理得枝舒条顺,树上开满粉红色的花朵,遮挡住了和邻居间的金属篱笆。
他点了暂停,眉飞色舞地说:“我最喜欢这个草坪,有两百多平米,儿子可以在上面踢踢球,打打滚儿。”
房子中规中矩,方方正正,一个大厅,楼上楼下各有一个起居室,一大一小两个餐厅,六间卧室,一个主卧和一个次主卧都配有宽敞的衣帽间,六个卫生间加一个厕所,标准的豪宅配置。装修简约大气,一看就是邢子获喜欢的类型。
二楼有个露台,我倒是很喜欢,可以坐着晒太阳,看星星。
果然他又停下来说:“这房子方正通透,够大,装修得也不花哨。看了那么多房子,都是华而不实,拐弯抹角的。厨房也好,室内室外两部分,外面是个烧烤台,等你有朋友了可以开派对。”子获兴致勃勃地描述着,让我也不禁憧憬。
后院也是方方正正的,同样是木槿花的树墙,靠近房子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石板路,远点是一个宽大的游泳池。后院没有大树木,只是在石板广场和游泳池之间种了一排多肉,稚趣可爱。
“这个后院,我也特别喜欢。干干净净,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树。你看这块地方都是花岗岩铺的,有六米宽,三十多米长,咱们孩子小的时候可以在这儿骑小自行车,玩滑板车,长大一点,在这边上竖个篮球架还可以玩玩篮球。这游泳池是二十五米三赛道的,咱儿子可以约小朋友回来游泳。”
“这个户外的起居室你可以放个咖啡桌,孩子们玩,你可以坐在这儿喝着咖啡看着他们。”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问:“喜欢吗?”
“喜欢。”我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忍不住说:“以前你又不是没买过房子,也没见你这么兴奋过。”
“那怎么能一样,以前买的是房子,现在置的是家。”没有任何煽情的语调和声音,他说的那么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头一热,伸手抱住他,“子获,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家。”
“你喜欢就好。我已经找律师看过合同了,你签了字,交换了合同,我把定金一付,房子就是你的了。”他眉目难得的疏朗,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般。
“喜欢是喜欢,只是这房子太大了。”我还是喜欢跟子获住在小一点的房子里,到处都能闻到他的气息。
“不大,以后孩子多了,估计还嫌挤呢!”他得意地手一挥,好像已经儿女成群了一样。
“那你想要几个孩子?”我笑着问。
“那还不得生个七个八个的。”
“那我不是要生到更年期肚子都闲不下来。”我抗议。
“那就四五个。”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这个好像还是可以的,“那好吧,就四个。”
“那就一言为定了!”子获高兴地跟我击了击掌,又说:“这房子地脚好,离购物中心不远,我走了一下,大概十分钟。距离最好的私立男校和私立女校都不超过两公里,无论你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都有好学校上。而且邻居也不错,左边这家是一对香港的老夫妻,退休了,天天在家,右边是一家韩国人,男的是个会计师,女的是全职太太,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考上精英中学,听说老三学习也不错,都是正经人家。”
我有些乍舌了,子获竟然连邻居都打听清楚了。“那对面的邻居呢?”我故意难为他。
“对面两家都是澳洲本地人,听说都是天主教的家庭。”他对答如流,我竟然没有问住他。
“你怎么连这些都打听清楚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子获竟然了解了这么多事。
“当然,给你和孩子住的地方一点儿都不能含糊。”他说得很认真,尤其是说到孩子的时候,大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突然便觉得不怕了,我相信子获会把一切给我安排得妥妥帖帖。
晚上,和他躺在床上,我问:“子获,你估计要多久能处理好国内的事?”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敢问,他除了要处理公司的事,他的婚姻要如何处理,他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在一起。
“我尽快吧。”他停了一下,笑着说:“观儿,听说澳大利亚的小动物经常会进家的。你说如果你在沙发上正打盹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睁开眼睛一看,你猜是什么?”
“什么?”我成功地被他的话题吸引了。
“原来怀里有一只考拉。”他笑着比划着,“然后有一天你在沙发上正打盹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凉冰冰的,睁开眼睛一看,你猜是什么?”
“什么?”
“原来你怀里有一只蜥蜴。”
我顿时觉得汗毛上竖,“好恶心啊!”
子获笑笑又继续逗我,“又有一天你又在沙发上打盹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你猜是什么?”
“什么?”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更惊悚的东西。
只见他一笑说:“原来你怀里有一个邢子获。”
“讨厌!”我笑闹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想了想说:“才不是这样的呢!是我打盹儿的时候,觉得有什么臭哄哄的,睁眼一看,原来是邢子获。”
“小东西,敢骂我!”他也咬了一下我的唇,然后神情一滞,与我额头相抵。他把我的手拉下去,微微喘息着说:“应该是,觉得有什么硬梆梆的才对。”
“流氓!”我抽回手,笑着小声骂道。
就这样厮磨笑闹,相拥入睡。
后来很多次,我也没能问出他的“尽快”到底是多久,他总是可以用各种方式,甚至牺牲色相来转移话题,并每天给我描绘儿女成群的美好生活,成功地给我洗了脑。现在想来子获编故事的水平真的可以去写小说了。
就这样,一直到五月我的签证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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