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获翻身下马,又把我从马上抱下来。对那人微微一笑说:“齐爷来了,我自当去拜见。”
那人立刻殷勤地接过马缰绳,牵着马在前面引路,子获握着我的手跟在后面。一想到要去见那个黑帮教父,我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我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港片里面的黑老大一样,一言不合便砍下谁的手指头。
我和子获跟着那个青年到了刚才我看见齐爷的那个有帷幔的遮阳篷内。
有人立刻打开帷幔请我们进去。一进去,子获就笑着对坐在茶桌边的老者一拱手说:“齐爷,好久不见。给您见礼了!”
齐爷抬起头微笑着说:“子获来了,坐。”
子获在齐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人让我坐,我也不敢坐,便站在子获身边。我偷眼看这位齐爷,他相貌清隽儒雅,面色温和,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黑帮大佬那样一脸横肉,满眼戾气。
“这位是?”齐爷竟然开口问我。
“关观,一直跟着我的。”子获回答,又对我说:“观儿,还不给齐爷见礼。”
见礼,这怎么见礼啊?总不能也像男人一样拱手吧?我穿着骑装马靴,也不能像西方的女性一样拎着裙子行屈膝礼。忙乱中,我只能双手合十,向齐爷点了点头说:“齐爷您好。”
“你也坐吧。”齐爷指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说。
立刻便有人帮我拖开椅子,让我坐下。
“关观,哪
两个字?”齐爷问。
“关汉卿的关,走马观花的观。”我回答。
齐爷微微一笑,又问:“多大了?”
“25。”我回答。
齐爷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或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怅然。
“您老最近身体还康健吧?”子获问。
“就那样吧。一把老骨头了。”齐爷淡淡地说,“今儿怎么得闲来这儿?”
“天气不错,带她出来走走。”
“喜欢骑马吗?”齐爷转头问我。
“喜欢。”我回答。
齐爷对手下做了个手势,便有人拿过一个锦盒。他把锦盒打开,推到我面前说:“送给你玩的,算是见面礼吧。”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精致的马鞭子,我也不懂是哪朝哪代的,单看那手柄上镶嵌的各色宝石便知道价格不菲。
“齐爷您客气了,她一个小姑娘用不上这么好的鞭子。”子获客气地婉拒着。
“用不用得上无所谓,喜欢就行。”齐爷看着我问:“丫头,你喜欢吗?”
他这么问,我哪敢折他的面子说不喜欢,便点点头说:“喜欢。”
他满意地微笑说:“喜欢就收着玩吧。”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便看向子获,他笑着对我说:“还不快谢谢齐爷!”
我连忙站起来说:“谢谢齐爷。”
齐爷笑笑点点头。子获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说:“观儿还是孩子心性,不懂事。改天我亲自过府致谢。”
齐爷对随从挥了挥手,那几个随侍的人便都出去了,在帐外十米开外的地方守着。我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站起来说:“那我也出去吧。”
“你可以留下。”齐爷开口说。
我看向子获,见他也点点头,便又坐了下来,给他们执壶奉茶。
“子获,我在云南的伙计带来消息说最近有人在查你的那几个基地,这事儿你知道吗?”
“不但我的基地,连我在那边的公司都有人感兴趣。”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齐爷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问。
子获也淡淡一笑说:“几条小泥鳅,您放心,掀不起什么大浪。”
齐爷笑了笑说:“子获,你那地里种的东西没问题吧?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以派人帮你处理了。”
“齐爷,我谢您的好意。我那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就好。”齐爷说着微微一笑,“你都算计好了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要跳出来的早晚会跳出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齐爷笑着摇摇头。
“我已经一忍再忍了,既然他磨尖了牙咬过来了,那我怎么也得教教他。”
齐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远处的马场。
我没头没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云南,基地,地里种的……即使我再没想象力也能联想到他们谈论的有可能是什么东西。
比那东西更可怕的是有人在调查他!如果子获真的出了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看看子获,又看看齐爷,两个人的面色都很平静。我知道,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即使心里滚惊雷,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齐爷,公司下个月召开股东大会,希望您能出席。”
“子获,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子获笑笑说:“只要您不反对就行。我过两天就把计划书送过去给您过目。”
齐爷笑着摇摇头说:“我老了,不看了。到时候再说吧。”
子获也笑着站起来说:“齐爷,那我们就不打扰您老了。今儿我在薛子这儿订了饭,您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人老了,胃口也不好了,吃不动什么了。你们好好吃吧,他这儿的厨子可是全城最好的。”齐爷这话是对子获说的,可眼睛却看着我,我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尖。
“那我们告辞了。”子获拉着我的手走出齐爷的遮阳篷。
刚走出几步,便有人追上来。来人捧着一个锦盒,恭敬地说:“关小姐,这是齐爷送给您的见面礼,您忘记拿了。”
我不敢拒绝,便赶紧双手接过,连声道谢。等那人走远后,我紧张地问子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子获想了想又问,“你以前见过齐爷?”
“没有。就是刚才和薇薇骑马的时候看见过他,只是点了个头。”
“嗯,那就没事。”
“那这东西怎么办?”我捧着那个锦盒问。
“给你的,你就收着。以后我会想办法回礼。”子获淡淡地一笑说,“饿了吧?咱们去吃饭。你也听到了,这儿的厨子是全城最好的,想在这儿吃一顿饭要提前几个月预约。”
这算是一顿晚午饭吧,安排在一个水阁上,是薛总亲自过来安排的。
“薛子,谢谢了。临时来也没预约,坏了你这儿的规矩了。”
“邢哥,您这是哪儿的话!我也没什么大出息,就是会摆弄这些玩意儿。也都是哥哥们捧场,我才能混口饭吃。”
“那匹马给我好好养着,明儿让人去我公司取支票。”
“好嘞!”薛总笑着说,“您慢用,我不打扰了。”
菜品每样都很精致,尤其是那道“蜜汁凤凰巢”。吃着有点蛋酥的感觉,但又不是蛋酥,比蛋酥松软很多,那蜜汁也不仅仅是蜜汁似乎还有淡淡的水果香。后来听说那是用大力搅拌蛋液产生泡沫,只用那泡沫下锅做的,这一盘蛋酥得费多少功夫啊!
可这些美味摆在眼前我却有些食不知味,好几次都想问问子获基地的事。可是又怕隔墙有耳,那毕竟是掉脑袋的事儿。
好容易吃完了饭,我们开车回家。大概见我神色有些不对,他问我:“怎么不说话了,累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心一横便问:“子获,你的那个基地里种的是什么?是不是违禁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子获一怔,牵了牵嘴角问我:“你怕了?”
“我当然怕!我怕你出事。”我着急地说。
他看了我一眼,又问:“如果我坐牢了,你会等我吗?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