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为了谁而停留,离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些日子,我的心都无比的煎熬,却要天天在子获面前强颜欢笑。
小唐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打算。我说我想先回家住一阵子,过完年再回来。她让我把简历发给她,她可以跟公司申请招我进去。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否会回来,但是还是把简历发给了她。或许那时潜意识里,我还希望能和子获在同一个城市,希望分别后的某一天会和他再在街头邂逅。
距离分别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夜晚,子获问我:“你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回家住一段日子,再做打算。”我回答。
“需要我帮你买票吗?”
“不用,最近票好买。”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声“好。”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色,我自己却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没有再让我留下,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我可以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可以为了升职打拼,为了工资、奖金和提成努力,再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带他去见我的朋友和家人,可以谈婚论嫁,可以生儿育女......
可是我真的能轻易忘记邢子获吗?忘记那个搭救我于水火的男人,那个曾对我温柔以待的男人,那个一掷千金只为博我一个喜欢的男人,那个放低自己取悦我的男人……单是想想一颗心便撕扯得生疼,这个男人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一夜百转纠结,泪水无声的流在脸上,吞进心里。
第二天,我不敢给父母打电话,便给嫂子打了一个电话。
“嫂子,我想回家了。”
“咋了?不上班了?”
“不开心,想回家。”我哽咽着说。
“单位有人欺负你啊?没事没事,不开心就不干了,回家来!咱家这儿虽然是小地方,但也能找着工作。你放心。”嫂子安慰着我。
“我不想找工作了,累了。”我抹着眼泪说。
“哦,那就先不工作。你也不小了,可以先找个对象。”
“我也不想找对象!”
“那就先不找。回家来,在家待着,我和你哥养着你。”嫂子哄着我说。
我在电话里哭了一通,又告诉了嫂子回家的日子。
挂了电话,知道家里人会无条件的支持我,我应该安心,可我的心却无比的灰败。突然觉得所有的期待都变得没意义了。我不想去工作,不想找对象,甚至不想见人,只想回家。回家以后,把自己关起来,默默地疗伤。我甚至都没有信心,是否能痊愈。
一年多前,我被顾云飞抛弃时都没有如此的绝望。而这绝望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数着,念着,到了最后一天。那天子获没有去上班,在家里陪着我。一整天,我们两个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一直没有换过台,无论新闻、广告还是电视购物,我们都看着,或者都没看。他始终握着我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没有看我一眼。
吃过晚饭,我俩依然坐在沙发上。他终于肯看我了。他执着我的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明天几点钟的火车?”
“晚上六点半。”我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杨敏明天会送你。我,就不去送你了。”
“好。”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今晚,我也不留下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说完,又用力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松开我的手,站起来转身向大门走去。
我原本以为最后一晚他会再好好地行使他的权利,却没想到他就这样放弃。
我想伸手拉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我轻轻的唤了一声:“子获。”
他身子一震,转过身看着我,眸色中有一丝期盼。我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看,我很想说“你别走”,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良久,我艰难地说了声:“再见!”
他的眼眸暗了下去,牵了牵嘴角说了一声:“再见。”转身开门离开。
大门关上的声音,告诉我,这是我和他的诀别。从此之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他还会有新的女人在他身下承欢,而我,还会再有欢喜吗?
一个人躺在我们两个人的大床上,嗅着枕头上他留下的气息。想念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热情有力的身体,他的眼,他的唇,他的一切一切……
睁着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钟,十二点还没到,还是今天。我和他的合约还没终止,我仍然是他的女人,或许他还会回来行使他的权利。我紧紧抓住那最后的一点希望,死死地盯着时钟,直到三根指针合为一体。
从此,我不再是他的女人了,我和他没关系了。那一年他三十六,我二十四,分别是男人和女人最好的年华。我在我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最好的他,宛如一道耀目的闪电,惊艳了我的时光。然而也晃瞎了我的双眼,让我从此看不到光明。
一夜无眠,好容易熬到天亮,我起床洗漱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嘴唇爆着皮,头发干枯无光,一夜之间便已这般形容憔悴。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比我的人更憔悴。
我开始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行李,大部分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子获给我买的,我只带走几件当季的常穿的衣服,两双鞋子,和几本工具书。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我把那个房产证和子获给我的那两张卡装在文件袋里,放进书房的抽屉里,同时放进去的还有那副“春带彩”。
我又为子获整理了一下书桌,笔筒,文件架,把他的胃药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希望他看见的时候记得吃。
回到卧室,看到他的T恤还搭在椅子上,他穿过了还没有来得及洗。上面还带着他的气息,我拿起来闻了又闻,悄悄地把它收起来,装到我的行李箱里。我想带走一件和他有关的东西,一件就好。
陈姐已经做好了早餐,我勉强地吃了一点便吃不下了。
“关小姐,你真的要走吗?”陈姐问。
“嗯,想回家了。谢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我尽量保持微笑说。
“怪舍不得的。”陈姐有些哽咽。
她的情绪也感染了我,我强压着心头的酸楚说:“以后还麻烦你好好照顾子获。他胃不好,你要提醒他吃药。我给你抄的那几个煲汤的方子,你经常给他煲个汤。他工作太忙,中午饭经常忘记吃,所以早餐很重要,也麻烦你费心了。”
陈姐擦了一把眼泪,说:“你放心,我记住了。唉,你不在这了,估计先生也不会再来住了。”
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微笑说:“怎么会?这个房子很快会有新的女主人。”说着我的心便如落入一坛盐醋汁中一般,渍得酸疼。
我怕陈姐看到我的眼泪,便起身去阳台继续侍弄我的那几盆水仙。
水仙已经开花了,馥郁芬芳。窗外的腊梅也开花了,今年开得比去年繁盛,含苞待放的满枝丫,甚是娇俏。
我无心去欣赏这些花朵,只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等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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