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院子,就被人叫住了,让她们给王嬷嬷传个话,说是奶奶和姑娘明日卯时上兴泰银楼让她去打点出门一应事物,说话的是翠屏,奶奶跟前的二等丫鬟,有些脸面,让传个话什么的,一般也没谁会拒绝,可是王嬷嬷的住处就在跟前儿了,翠屏却直接将这事给了她们。
箐儿总是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就有些犹豫,
这时连碧说不认识路,箐儿也就没多嘴,那个翠屏指这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道:“就那间”说完转身就走了。
人都走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拒绝了,两人只硬着头皮上了。
王嬷嬷箐儿还是知道的,据说她就是做事从不托泥带水且细心,奶奶很是看重她,平日待人风评还是很不错的,
门是半掩着的箐儿敲了门,里面传来一声:谁啊?,箐儿直接说了翠屏让转达的话,后王嬷嬷开了门,箐儿又是说了一遍,王嬷嬷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眼睛直瞪着她们,吓得箐儿不知所措。
也巧了,她们俩前脚刚到,金玲在她们后脚到了,手里提着个小食蓝,
之后的事也就清楚了,王嬷嬷饭也没吃的就锁了门出去办事了。
就这样莫名的得罪了一人,心里都愁死了,重点是,这还没完。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碰到莺儿,莺儿嘴巧,说了好一大通话,大致就是,姑娘这的甘泉没了,没准过上会子姑娘可能要泡茶,这没有好水怎么行了,金钿姐姐。就叫她去找两个人,去悠然居打些水过来,今日又正值少爷宴请各位贵客,奶奶派了好些身边的嬷嬷婆子过去照看,院中人手就有些不够,希望箐儿连碧能帮忙跑一趟。
院门口虽说没人,可是关注着的人可不少,只是或隐约在哪个房间或走道阁楼间罢吧了。
好话又被她说尽,箐儿这要是不答应,明天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来了,她们俩虽然没有闹出什么不和传闻,却有些微妙,
同是二等丫鬟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前两天箐儿又跟黄妈大干了一场,如今早已是与莺儿对立,
现在又被莺儿压着,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
不过对外说,就说是金钿姐姐吩咐的,好歹能捡回些面子来,
一来几人说话声音不大,远处的人只能听个大概,莺儿不是那种多舌的人她应该是不会往外说的。
二吗,这本来就是金钿姐姐吩咐下来的,说是金钿姐姐吩咐的也没错。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回来说碰到金钿姐姐了又吩咐了事,其实箐儿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要不是一下子碰到太多不顺心的事,晚上这场争斗也起不了。
哎!又给自己多树了两个敌人,文杏站在箐儿立场替她叹道。
箐儿今天累了一天,先是回家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又碰到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文杏将箐儿安置好,便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门没关,屋内也没烛光,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顺利的摸到床上,连碧已经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了,还好屋内没什么物件,要是撞到什么恐怕要吵醒她了。
太晚了,文杏也懒得折腾了,就合衣睡下,只是脑子里太多的事,一时又睡不着,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处境。
箐儿一个家生子,父母都担有要职,爷爷更是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过,现在虽然闲赋在家,可到底辉煌过,可就是如此箐儿却还是这般小心翼翼,担忧自己的前程。
她自己一个外面买来的丫头,没有靠山,对府中各事都不了解;
在供人院的时候,教导嬷嬷就曾说过,一般有底蕴的家族是不用买丫鬟小厮的,自家早有培养的,就算是买,一般也就是做些浣洗烧火之类的粗活。
能被指到小姐的院子里,那得是多好的运气啊,那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文杏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没有凭空掉下来的馅饼。
从箐儿口中知道这两年薛府常有买入人口之事,自从老太爷逝世后,薛家两兄弟便分了家,仆从也是被分的资产;
这才会叫人贩子带着人过来瞧瞧,瞧合适的就会留下来,买进来的都是些十岁上下的小厮丫鬟,都在些无关紧要的位置,可有可无,行的就是培养之事,以待往后。
文杏的运气确实不错,但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她们并没有接近薛府的核心,不过是远离核心无关紧要的小丫鬟。
虽然这样的日子很悠闲可是却看不见前路,
文杏想过多学些技艺来提升自己,自己有本事在哪都能养活自己,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一直没解决,奴籍
奴,是没有人权的,不被当人看的,可以随意买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住,到了年纪也就随意给配个小厮了,被人打死也是白死…………总之没有自主权,不仅自己没有,往后子子孙孙都没有自主权都是奴隶。
最重要的是入籍容易脱籍几乎是万中无一。
你要知道就算你存够了积蓄有了赎身的资本,主人家放不放还是他一句话,不是你想赎就能赎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赖大那般幸运。
因此就是学好了技艺能谋生,却也立不了足。奴才想要有好的生活就得依靠着主子,
作为一个在民主民权言论自由的社会过了二十多年的精英人士,她有她自己的骄傲,逢场做戏还行,长时间的谄媚他人,她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这唯一的一条道路恐是走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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