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响过之后,街上的人流就开始逐渐变少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玩到午夜已经算是超乎寻常的熬夜行为了,所以许多在庙会上逛得精疲力尽的人,在听到跨年的钟声后,便会马上心满意足地回家或者回客栈休息了。而盛大的烟火秀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不管尽管如此,街上还是有许多不知疲惫年轻人在尽情地享受着这节日的欢庆。
魏瞳跟着母亲东走走西瞧瞧,这街上的小吃与玩具,许多都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每一样都对她有十足的吸引力。几乎每走十几步,魏瞳就要叫杨鲲卫掏钱买下一样东西,以至于没过多久杨鲲卫怀里就抱满了东西,若不是魏无惧及时制止,恐怕今晚跟随她们出来的护卫每个人都得提上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当路况已经不再是人挤人时,杨鲲卫凑到魏无惧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魏无惧点点头,对正沉迷于套圈游戏的魏瞳说道:“瞳,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
魏瞳猛地回过头,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道:“啊?但是,那边还没去过呢,再玩一会嘛!”
“玩的东西是永远没有尽头的。而且逛了这么久,杨鲲卫她们也累了,你要学会体谅部下。”魏无惧说道。
“哎呀…娘,杨鲲卫她们体力那么好,不会累的。”魏瞳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杨鲲卫等人,“您看她们多精神。”
“瞳。”魏无惧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满,“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回宫里。”
“呃……”察觉到母亲不快的魏瞳立马怂了,吐了吐舌头妥协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就听娘的。”
于是一行人开始往烟雨楼的方向移动。
路上魏瞳依旧不时地东张西望着,今夜看到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鲜和刺激。尽管不得不回烟雨楼休息让魏瞳觉得很意犹未尽,但是对于从小到大都在皇宫中长大的她来说,此刻仅仅是走在宫墙之外的地方,就已经足以令她感到满足。
魏无惧看着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魏瞳,心情也不自觉地舒畅起来,她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明年我们可以再来。”
“真的?”魏瞳喜出望外。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魏无惧许诺道。
“那太好了,虽然这里的烟花没有宫里的好看,但是其他地方真的比宫里好太多了,吃的东西又多,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玩具,还有……”魏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话到一半拉住了,眼角也弯了起来。
“还有什么?”魏无惧问。
“嗯……娘,跟您商量个事。”魏瞳小心翼翼地说道。
魏无惧想到了些事情,眉头微蹙,但还是耐心道:“你先说。”
魏瞳诚恳地说道:“娘…母皇,我想带小竹子回……”
“不行!”魏无惧不等魏瞳说完,便直接一口气拒绝了。
这两天自己的女儿与那个叫小竹子的风尘男子总是眉来眼去的,魏无惧全都看在眼里。魏无惧原本只是想让女儿品尝一下男色,增加些人生阅历,但后来她开始有些担忧心智不成熟的魏瞳会不会有什么愚蠢的想法,而这份担心现在变成了现实。
“为什么?”魏瞳不解地问道。
“烟雨楼里的都是些风尘男子,玩玩也就罢了,不可认真。”魏无惧盯着魏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天下正主,你身上流的是凤凰的血,不可与这些肮脏的野狗走得太近。”
“可是竹子他在遇到我之前都还是处,他不是那种普通的风尘男子!”魏瞳努力地辩解着,她对竹子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之后又“日久生情”,心中喜欢得很,只想着以后也天天见到他。
“呵,瞳啊,你还太年轻。戏子的话岂是能信的?那不过是为了博取你欢心说来哄你的话罢了。”魏无惧说完,看着魏瞳那既不甘又困惑的表情,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接着说道:“不过你喜欢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若是真想要他,可以等你娶了一位正统的驸马之后,再把他接到身边来做玩伴,那也没什么不可。”
“啊……”魏瞳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但这样的事,你只能偷偷做。至少在天下人面前,你必须是高贵的公主。懂了吗?”
魏无惧的声音既沉稳又严厉,魏瞳熟悉母亲,知道每当母亲这样说话时,就说明母亲已经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想法是不可动摇的,此时无论谁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魏瞳有些失落地答应道。
魏无惧本来还想再教导几句,但是看到魏瞳失落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淡淡地道:“瞳,你要习惯,这是我们的命。”
魏瞳不再说话,此后母女两一路无言,步行回到了烟雨楼门前。
门口迎客的侍男见到魏无惧等人,即便低头行礼。
魏无惧和魏瞳也没在意这个下人,正要往里走,却被杨鲲卫从身后赶上来拦下了。
“夫人,小姐,请等一下!”杨鲲卫用身体挡在男侍和魏无惧母女中间,然后对着那名正低头行礼男侍说道:“你,抬起头来。”
男侍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疑惑。
杨鲲卫盯着那名男侍看了一会,然后说道:“我让你们管事那东西准备好放门口,东西呢?”
男侍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东西?”
“她没给你吗?”杨鲲卫反问道。
“呃……可能管事她忘了跟我交代了,小的没听说有什么东西要放门口的。”男侍面带歉意地说道。
“那你现在还不快去跟你们管事要?!快去!半刻钟内我要见到东西!”杨鲲卫突然发飙,吓得那男侍抖了抖身子。
“是,是,我这就去问!”男侍哈着腰,火急火燎地往烟雨楼内跑去。
男侍刚转身离开,杨鲲卫立马高举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伸出——这是快速集合讯号。原本散落在周边的商贾路人,立马踏着无声地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呈半圆形从各个方位聚拢过来。
“怎么了啊?”魏瞳忽然见到这么护卫们这么大的阵仗,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杨鲲卫向着魏无惧说道:“皇上,这烟雨楼里所有的男侍我都事先确认过了,刚才那个男人不是烟雨楼的人。而且本来应该在门口接风的几位同僚也没出现。”
当杨鲲卫说到这里时,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另一名鲲卫,连鲲卫说道:“皇上,这烟雨楼里只怕是有蹊跷了,请皇上下令,令我等即刻去紫凤城城主府,以避不测。”
“诶?”
魏瞳听着两名鲲卫说的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这时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魏瞳抬头望去,那是一道蓝红交间的花火——是烟花。原本在午夜之后已经销声匿迹的烟花,此刻突然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天空中。
在这突如其来的漫天花火的照耀下,魏瞳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纷飞着。
第一道花火消失后,第二三四道蓝红色的花火紧跟着亮起。这时魏瞳看清了落下的是什么——那是纸,漫天的纸。
有一张纸飘到了魏瞳面前,她伸手接住,发现上面写着字,于是她借着烟花盛开带来的微光细细地读了起来。
“当今帝皇无道,治朝无方……魏式朝政,十官九贪,且为官不仁,为官不义,上下腐朽,饱囊私欲,天下之财大半进了魏式庸官的口袋,更有甚者与山匪地豪勾结,压榨百姓苍生,加之税务苛杂,更使民不聊生……实在有违天伦地理,今我天理会……天理会?!”
“保护皇上!布四向七方二十八位阵!”杨鲲卫吼道。
金玉卫们快速拉开彼此的距离,各自掏出贴身的武器,四名鲲卫站在魏无惧和魏瞳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其余护卫在外围间错站成两个圆形,预防来自各个方位进攻。
与此同时,影子出现了。可怕的影子,如鬼魅般一道接着一道,从墙头、从每一层楼的屋檐上、从路边的每一棵树上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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