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常乐换好衣服后,萧府一行四人便一块出门去逛庆年庙会了。
常乐的状态意料之中的并不算好,从踏出府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双手紧抱着简诚的胳膊,把大半张脸都贴在简诚的手臂上,只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世界。而且每当有路人从她身旁路过时,她都会不自觉地加大抓紧简诚胳膊的劲。
没过多久,简诚的手臂就开始有明显的酸痛感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这次出门对常乐而言是一次艰难的考验,如果自己受点苦能让常乐多些安全感的话,他是很乐意的。
萧雨薰在一旁看得有些不爽,之前紫月阁装修的时候,简诚答应和她一起逛庙会,她还以为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甜蜜约会,结果没想到自己老爹和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丫头也一起同行。这也就算了,毕竟庆年庙会这样一年一度的活动抛下老爹终归有点说不过去,但是现在这个叫常乐的小丫头一直粘着简诚,让简诚的注意力全放她身上,这就让萧雨薰有些难以接受了。
萧雨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也得主动一点才行,好不容易跟意中人出来玩一次,不留点回忆怎么行?
于是萧雨薰走到简诚的身旁,牵起简诚空出的左手,若无其事地说道:“街上人多,牵着我的手,免得走丢。”
“呃……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简诚有点困扰,因为一左一右两边的手都被控制住,走路就不能摆臂了,这让他感觉有些别扭。
然而萧雨薰假装没听地看向远方,并没有回话,也不打算松手。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简诚撇了撇嘴。
徐老头在一旁看着,也想加入,然而他知道女儿肯定不喜欢自己牵她的手,所以他只能选常乐,但是常乐的两只手此刻都紧紧地抱着简诚,也没空手给他牵。最终无法加入牵手团的徐老头,只好一个孤零零地走到队伍前面去帮常乐挡一挡来往的路人。
今晚的商业街对简诚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此刻它比过去的一个月里的任何时刻都更充满活力。
欢声笑语和吆喝声充斥着整条街道的空气,每一个酒楼饭馆里都挤满了人,街道上人群三五成群地往来着,有的是一家三代人老少一块上街,小孩子骑在母亲的肩头,老人跟在身后,唯恐孩子掉下来;有的是夫妻或者情侣二人一起出行,大都甜蜜地无视周围的目光相依偎着。偶尔有风吹过,路边烤鸡摊铺冒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引得没吃晚饭的路人肚子咕咕叫。
简诚低下头看了一眼常乐,发现常乐正专注地盯着远处的什么看,简诚顺着她的看去,发现了一队由几十来个孩子组成的队伍,每个孩子的手上都有一只糖葫芦,而且每个孩子还都有一副面具,只是有的孩子戴在脸上,有的孩子则是挂在脖子上。这只队伍前后各有一个女人跟带着,看起来有点像学校的老师带学生出来玩。
简诚心想,果然小孩子会对吃的和玩的感兴趣吧,说起来,如果是面具的话……
简诚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将目光停在了路边一个卖面具的摊铺上。
“稍微跟我来一下。”简诚带着常乐等人来到面具摊前。
摊铺老板堆着笑脸迎上来道:“几位客官看看喜欢哪个?”
简诚看向常乐,“常乐,你挑一个喜欢的吧?”
常乐看了一眼面具,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简诚。
简诚蹲低身子,在常乐耳边悄声说道:“戴着面具的话,就不用担心被什么人认出来,这样一来心里也会轻松些吧?”
常乐一怔,随即眼眶有些湿润。
“谢谢简诚哥哥……”常乐伸出手指指向一张画着狐脸的面具说道:“那,我要这个。”
简诚点点头,对摊主说道:“老板,我们要买这个面具。”
面具买下来后,常乐马上就戴上了,娇小的身躯配上狐脸面具看起来格外可爱,而且情绪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
忽然从街的尽头传来了欢快的锣鼓声,路上的行人纷纷退到街道的两旁,酒楼饭馆里的人或涌出来,或从楼上的窗口中探出头来围观。
一架满饰着鲜花和红灯笼的巨大板车在数十人组成的乐团的簇拥下,缓缓地从道路的尽头朝街道的这一端驶来。
板车上有一个铺着红毯的舞台,上面站着一只金色的“凤凰”,凤凰时而展翼旋转,时而腾空翻跃,两边的路人叫好声不断。
“嗬,舞凤车来了。”徐老头显得兴致勃勃,对简诚说道:“每年扮凤凰的都是身材很棒的美女哦~”
萧雨薰别了徐老头一个白眼。
简诚倒不在意是不是美女,这“凤凰”跳起舞来确实好看,那是相当有气势的舞蹈,连外行人也能看出她的舞姿充满了力量。
不过简诚很快注意到站在他们前面的人群太高了,以常乐的个头很难看到舞凤者的英姿。
于是简诚收回萧雨薰牵着她的手,蹲下身子对常乐说道:“我背你吧,上来。”
常乐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搂着简诚的脖子,爬到了简诚的背上。
随着简诚,常乐的视野一下子宽阔了起来,漂亮的金凤凰,欢呼的人群,灯火通明的街道。常乐总觉得这一切有几分熟悉,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母亲也曾这样背着她来参加庆年庙会。
视野模糊起来,所有的灯火都化作了一只只萤火虫在常乐的眼前闪烁。如果没有面具,人们就会看见一个在欢笑声中掉眼泪的女孩。
简诚察觉到常乐的身体忽然开始发抖,有些担心地问道:“常乐?没事吧?”
“嗯。”常乐的声音很平静。
她闭上眼睛,伏在简诚的背上,仔细地感受着简诚的体温。这是她在过去的许多年中,最幸福的一刻。
而常乐浑然没注意到,此时一旁的萧雨薰正咬着手指向她投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十多分钟后,舞凤团消失在一个街边的转角处。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简诚问身旁的徐老头。
“接下来要到北街的清安桥去放纸灯船,然后再去福安庙祈福,摆脱老天爷保佑我们来年平平安安。”徐老头说。
“诶?紫凤城里有庙吗?我怎么都没见过?”简诚有些意外。
“紫凤城这么大,你才来一个多月,难道你逛完了吗?少废话了快走吧,今年庙里好像会有表演的样子。”徐老头干劲满满。
在徐老头的带领下,四人随着一部分人流朝北街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还没到清安桥,简诚先听到了很多“呸”“呸”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听错了,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会有这么不和谐的声音,结果到了目的地以后发现一大群人都在“呸”个不停。
桥边摆着七八个大箩筐,里边装着不少手掌大小的纸船,纸船的前后各插着一支小烛灯,人们从商贩手里买下纸船,然后对着纸船“呸”“呸”几下后,将纸船放进河里,让它顺水流走。
徐老头解释说这样做是为了让一年来的晦气和船一起沉入水中。
简诚一听就很有兴趣,因为今年他确实有点衰,“这样的话,我们也赶紧来放纸灯船吧!”
然而就在此时,简诚忽然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桥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是林殷和林清逸以及一众林家人!
简诚卧槽一声,拉着徐老头等人在河边蹲了下来。
也不知道林清逸和她娘提过换人成亲的事没,但不管怎样,简诚此时都一点不想和这对母女碰面,毕竟太尴尬了。
忽然,两道身影也慌慌张张地在简诚等人的身旁蹲了下来。
“娘,咱们干嘛要躲啊?”
“看到桥上走过来那女的没?她是紫凤城第七代城主,前年赐恩的时候,她在正殿见过我,躲一躲,免得她认出我来。”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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