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巧了,他们叫你小竹子,平时我在家,我家的人都叫我小主子。”魏瞳笑着说道。
那竹子也“咯咯”第笑了,笑颜颇有几分天真的意味,“大人您是小主子,我是小竹子,这可真是有缘了。”
其实这天下的“小主子”数不胜数,但凡年纪小,家里有仆人的,都可以被称为小主子,倒不是皇女的特权。只是魏瞳涉世不深,也不了解这些,听了竹子的话,便觉得确是缘分,心中对竹子的好感随即升了一节。
竹子在魏瞳身旁坐下,肩膀若即若离地靠着魏瞳,以柔水般的声音说道:“小主子大人,现下演奏的曲子大有来头,让小竹子给您细解一番吧?”
魏瞳感受着竹子纤小的身子,又闻到竹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口中答应道:“好啊,好啊。”
竹子于是一板一眼地说起曲子的来由道:“现在演奏的曲儿叫《相思魂》,据说是在百盛九年时,由一位擅长吹箫的吟游诗人,与一位擅长抚琴富家少爷携手所做。”
“那吟游诗人是一位潇洒的小姐,一把扇子一根箫,便游览四方。有一日,她到了咱们这紫凤城中,路过一户大府邸时,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她性情所致,便取出箫来跟着合奏。虽然她是第一次听那曲子,但吹出的箫声与琴声交缠在一块,竟毫不冲突,反而画龙点睛般演出了一曲令路人都为之神痴的妙曲。”
“一曲终了,吟游诗人来到府邸门口等候,她相信自己遇到了知音,那抚琴之人必会来见她。果然,过不多时,便有一个穿着大方,样貌可爱的男子迎出门来——原来那抚琴之人竟是这府邸的大少爷。两人一见如故,那少爷便邀请吟游诗人到房里与他同奏。”
“此后吟游诗人每日都到那少爷家中与他一同奏乐,两人的感情也一日千里,互相爱慕起来。但此事很快被少爷的母亲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瞧不起贫穷的吟游诗人,于是便下令不许吟游诗人再进府门,也不许少爷出门与吟游诗人相会。两人只好每日隔着门墙演奏,以解一时相思之苦。”
“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子每日除了抚琴以外的时间里总郁郁寡欢,常常痴望天空,心忧儿子对那穷小姐念念不忘,思念成疾。于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地给儿子找个了门当户对的小姐当妻子,希望他可以死了与吟游诗人在一起的心。”
“母令难违,那少爷眼看难逃嫁给她人的命运,伤心至极。当天再与墙外的吟游诗人合奏时,原本与心上人相合奏,所演奏的曲调是欢快愉悦的,可到了途中,那少爷想起自己就要嫁予她人,于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调子也变得低沉凄切起来。”
竹子说到这时,台上所演奏的曲声也忽然由箫琴缠绵的声音,变成了琴声的独奏,那琴声一点一点低下去,一顿一顿地低声勾挑起来,便如一个男子在低声哭泣一般。
“吟游诗人一听,便猜到了十之八九,于是便用箫声安慰起心上人来。”
台上的箫声这时悠扬地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地柔和感,夹绕着琴声起伏。魏瞳听到这里,仿佛便看见了吟游诗人温柔地安抚着自己的恋人。
“但吟游诗人越是柔情,那少爷便越是悲伤。他想到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还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一时萌发了死意。”
琴声忽然锵锵作响,就像贞烈的男子,宁死也不愿和意中人以外的女人结为夫妻一般。初时箫声依旧温雅婉转,但见琴声始终坚毅不止,箫声便也跟着高昂起来。
琴声激急,箫声高昂,直听得人悲愤不已。就在曲调达到最高潮之时,琴声忽然戛然而止,只剩箫声变得低忽,如叹息般轻轻晃过,然后曲终。
这时,魏无惧幽幽地说道:“让我猜猜,后来这两人是殉情了吧?”
魏无惧怀中的妩媚男笑道:“大人的解曲能力当真了得,那富家少爷在曲终时抱琴而死,而那吟游诗人把二人最后所演奏的曲子写下来后,便也投河自尽了,只留下这首名为《相思魂》的曲子。”
魏瞳啊了一声,叹道:“这么惨。”
魏瞳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只能由大臣们来准备,心想我堂堂大皇女,却不能随心地先自己的伴侣,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怨念。
一旁的魏无惧却冷冷地说道:“这有什么惨了,为人子女,当以孝为先,母亲不希望儿子跟穷人过苦日子,那也没什么错。只那吟游诗人当断不断,累得人家公子猝死,真正不知好歹。”
魏瞳心有不服,却也不敢顶撞母皇,但心中的怨念更深了些。
这时魏瞳感觉到一只滑嫩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低头一看,发现竹子正以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魏瞳心中一片温暖,心想他看出我心情不佳,所以握住我手想安慰我,他真是个温柔的人,若是能娶他做丈夫那就好了。
魏瞳对竹子更加喜欢,情不自禁将一只手揽住竹子的腰。竹子冲她甜甜一笑,也不挣脱,靠在魏瞳身上轻声给她解读台上的曲目或戏曲。
很快到了深夜,魏无惧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叫部下们让表演收场。
魏无惧带着妩媚男起身回房,魏瞳就也跟着。四层本来有两个房间,但一个被改成了娱乐场所,因此魏无惧和魏瞳便住剩下那一间房,这也是为了方便金玉卫们在外守护。
一个房间被以屏风隔成两部分,两边各放一张大床,这样魏无惧和魏瞳便可以各睡各的。
魏瞳看着母亲带着那妩媚男去了屏风的另一边,心情有些复杂。呆愣了一会,想上床睡觉,哪知一回头,却发现竹子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魏瞳本以为散场后,竹子会回他自己的住处,没想到竟跟着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魏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好像明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竹子见魏瞳呆呆地看着自己半天不说话,于是有些娇羞地低下头轻声道:“大人……要小竹子……服侍您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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