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国都汧城,秦侯府。
暖阁里,炭炉烧的很旺。玄姜蜷缩着身子,坐在床榻边,裹着一条薄薄的寢被。
她的脚赤裸裸地露在外面,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她人长的纤瘦,但是脚丫子却胖乎乎、圆润润的十分可爱。脚趾甲上,浸透着红色的凤仙花花汁,嫣红衬着雪白,十分旖旎好看。
嬴开另一只手蘸了一些药膏,轻轻地在这双脚的冻疮上慢慢摩挲。白白嫩嫩的脚上,几块殷红的冻疮,越发让人看着疼到心里最软处。
玄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从他手里把脚抽出来,“秦君,还是让侍女来吧?你堂堂秦国国君,给我上药,不合礼制。”
她还是习惯称呼嬴开为“秦君”。虽然“秦侯”的级别比“秦君”要高,但是,感觉“秦君”更顺口些。
“别动!”嬴开紧紧握住胖呼呼的脚,那小脚指头一个个白嫩嫩到透明,晶莹剔透,像一个个的小珍珠豆豆。被他这样紧紧一握,不自主地蠕动了几下,越发撩人的可爱。
他强压住心里的一股欲念,脸上微微一红,长舒一口气,继续给她上冻疮药。
在玄姜看来,秦君还真是特别的男子,明明是霸气又硬朗,性子也是直朗朗的,但偏偏面对自己时,有时还会脸红。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就如他深潭般的一双幽眸一样深,但是,她已经心有所属。这片深情,怕终是要辜负……
既然这样静坐着,那该问的现在就问呗,时间紧张。
“秦君,我想问你一件事。”
“玄儿要问什么,尽管问。”嬴开应着,手上仍然细致地给红红的冻疮上药。
他的手,持剑挥洒,瞬间便可收割敌军十几条人命;他的手,一抬一挥,可命令千军万马厮杀奔突;他的手,一举一动,便可决定秦国的未来。但是,此时却如捧着宝贝一般,握住玄姜的脚,如同丈夫对妻子一般柔情似水。
玄姜看着他有些笨拙,又细致认真的模样,眼眶中湿润润的,原本一些责难的话,语气也柔了许多。
“秦君为何突然撤兵?犬戎在大周的西边境蠢蠢欲动,正因为有秦君压镇,他们才不会胡作非为。秦君突然撤兵,犬戎长驱直入,才有岐周城浩劫。秦君可知岐周浩劫,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嬴开手下一顿,“玄儿冰天雪地跑来汧城,脚上都长了冻疮,就是为了问本侯这个?”
玄姜咬着嘴唇,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不止为这一件事来汧城。
嬴开看着她善良又可爱的样子,心里的冰雪再次融化,他轻笑一下,“等上好药。本侯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明白了。”
“哦?!这么神秘?那现在就去吧。”玄姜又突然抽回脚,站起来。
嬴开看着她赤裸裸的小脚,光光地站在地上,皱了皱眉头,“把鞋袜穿好。外面的雪还未化。”
“好”,玄姜应着乖乖坐下来,穿上新备的厚实鞋袜。
嬴开开心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从屏风外的侍女手里拿过来一件厚实的风氅。
他轻轻一抖,展开风氅,高高地拎在手里。玄姜才看清,这是一件女子的风氅,灰白色的毛皮领子,玄色绒布的料子,上面还绣着金色的水纹。和自己的身形很匹配。
“这是专门为玄儿做的。本侯那件,你虽然穿着暖和些,但到底又长又大,穿上可怎么走路。总不能,老让本侯老抱着吧?!”嬴开看着她说完,脸颊又微微一红。
玄姜才发现这件女子的风氅,与嬴开那件狼王毛皮领子的,竟然就像是一对儿。
她禁不住问,“这件的毛皮领子,可是猎杀的狼王毛皮的?”
嬴开点点头,“是!是那畜生脖子上的皮毛。最是柔软,暖和。当时,本侯就命人制作了两件。这件早早就为玄儿准备好了。在镐京时,就想送给你的。但是,但是……你当时跟在王上身边,本侯怕多有不便。就没送,带回了汧城。这会儿,冰天雪地的,刚好用上。”
玄姜鼻子一酸,眼眶又湿润了。秦君外表看起来是阳刚的大男子气概,但是心里的柔情与细心,她是一次次体会了。
嬴开给她披上风氅,打好领子上的结扣,竟然还挽了一个蝴蝶结。
玄姜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婉约的蝴蝶结,怎么看着也和高大、英挺的秦君,不太配。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问出一句话,“阿宝的娘亲,曾经得秦君的照顾。很幸福吧?”
刚问完,玄姜脸色就很尴尬,问这话,什么意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呃……
嬴开笑着揉揉她的头,心里竟然是甜甜的。
“玄儿是想问亡妻?”嬴开淡淡叹口气,继续说道:“本侯与她自幼相识,她十五岁时就跟了本侯。那时,本侯也才十八岁。”
“哦?十八岁?秦君还未及冠,就娶妻了?”
“我们秦人不太在乎这个。当时,觉得一切都已经合适,先父便作主,为我娶了她。我们成婚不久,便有了阿宝。”
“哦——,难怪阿宝已经十岁了。秦君还如此年轻,原来是成婚早!”
嬴开揉揉她的头,笑道:“玄儿觉得本侯还年轻就好。”
玄姜:“……”这话,好有深意的样子。
“阿宝还不满一岁时,她就因病亡故。所以,阿宝对他娘亲的印象并不太深。”嬴开说着,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忧伤。
“哦——,这样啊。如果当时草药君在汧城就好了。阿宝的娘亲肯定能救回来。”玄姜看着嬴开,想说一些安慰的话,想了半会儿,只说了这么一句没用的。
嬴开笑了笑,点点头,“可惜,本侯当时还不认识神医小岐伯啊。所以,世间之事,早就注定吧,也不必强求。阿宝现在过的很好,她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安心了。”
玄姜点点头,朝他温婉一笑。
嬴开被她这一笑,再次摇曳开心扉。眼前的女子,如今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如此。越长越娇艳的她,与第一次见时的青涩、娇俏,已经有所不同。这无意的一笑,明**人,如白雪中瑰丽的红梅,撩得人心神荡漾。
他决定,已经说了多次的那句,这次不仅还要说,无论如何,更要让她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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