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秋寒露重,孤月清冷。
姜府的菊花已经全部开败,就连剩下的枝叶,也经不住寒霜,枯黄着耷拉下来。
玄姜在姜府的后门,来回徘徊,孤影茕茕。
自从纳瑾姜为妃的事情之后,宜臼有两晚,继续悄悄来了姜府。但是,今夜第三晚,他又没来。
碧桃看着她家姑娘,心疼地说:“姑娘,王上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奴婢听说,今夜,三公子也在王宫呢。姑娘还是回去歇下吧。“
玄姜知道的,余臣的攻打越发厉害,此战,似乎不死不休。她重重叹口气,那声音很快消弭在凉凉月色中……
第二天,在姜府的厅堂,吕叔薇告诉玄姜一个再次彻骨的消息,王上又纳卫侯外甥女玉妘,为三夫人之一的德妃,位份仅次于瑾姜。
玄姜还没说什么,只是呆在原地苦笑着。
却听见“啪“一声,翟柔把手中的小暖炉,一把摔在地上,里面的小火星碳子,差点溅到玄姜的曲裾裙上。还好,吕叔薇一把拉开了她。
“王上也太过分,王后还在这里站着呢。他今天收一个,明天收一个,把玄姜当摆设!玄姜,这样的男人别跟他了。你,现在就起身去汧城,赢开哥哥才是大丈夫,我送你!“
“柔儿,不可妄言。“吕叔薇厉声说道,随后,又担心地看着玄姜,“玄儿,你……“
玄姜苦笑一下,“三哥,我知道的,余臣增兵,王上让卫侯出兵。卫侯定是以此为条件吧?!“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吕叔薇点点头,“的确如此。而且,此次我们还有一个致命的弱势,余臣打出了'报夺妻之仇'的旗号。晋侯、卫侯等人更以此发挥,说,说……“他顿了一下,“说玄儿闺名狼籍,根本不配为王后!“
翟柔狠狠踩了一下脚下的碳渣渣,“这拨老头,成天见的没事不会上战场打仗去,就会乱嚼舌根。若我不是挺着大肚子,我便上战场去。真想踩、踩、踩死那拨死老头!“说着,她又狠狠拧着脚踩碳渣。
玄姜又苦笑一下,“余臣,还真是对我不死不休啊。我到底哪里好了?我改还不行吗!“
翟柔:“……”
吕叔薇:“……”这才是妹妹说话的特色啊。
姜司工说:“玄儿,当年的事。爹爹原本觉得,余臣是二王子,身份、地位、年龄都跟你相配的,所以就收下了他的聘礼。但我也看出来,他性情不定,便也没明确答应。不想,这一犹豫,竟然种下恶果。“
“爹爹不必自责,当时,谁能知道后来的事情会如此。“玄姜说到。
是啊!好多事情,谁能预料到竟会有如此颠倒乾坤般的变化。
就比如,宜臼当年为太子,能牢牢掌握天下九成势力;如今,却处处被掣肘。皆是因为“名义“二字!
当年他是嫡长子,先王倒行逆施企图废长立幼,尽失人心;如今,他因背负弑父嫌疑,又兼因玄姜的事情,处处位于被动状态。
玄姜想想那个一笑间风华万千,眸比水清、容比云惬的男子,心里搅着疼。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便是如今的断井颓垣。她的耳边,仿佛有一曲低沉的陶埙声响起,吹出的全部是宫商低音,眼中湿滑,两下遽然,面颊上有湿热的水珠滚过。
玄姜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些时日哭的多。这是因为成长了吗?成长的泪水,好痛……
又两晚,宜臼依然没有出现在姜府的后门。留下的唯有一个女子哀叹的声音,融在寒凉的夜色中。
咦,不过是深秋时节,竟然就下雪了。今年,镐京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听,雪落的声音,片片打在心头,仿佛遮挡了心跳的节奏;看,雪花融化在掌心,片片在手中结冰。谁来一起共赏雪景,谁来一起把快乐尝尽?我知道你不能来,不是因为薄情……
碧桃已经劝说她家姑娘几次,无用。此时,玄姜靠着一棵落光叶子的玉兰树站着,觉得自己好似是睡着了,夜好凉、风好急、雪好大。
好像有人将自己打横抱起,有人吻干了脸颊上的泪水。雪不再下了,身子摇摇晃晃的,应该是在马车里吧,夜里的马车有些暗,但是有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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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姜醒来时,是在凤鸣殿寝殿。昨晚,果然是他,他来了,将自己抱来这里。
今时今日,又宿在凤鸣殿。不知道晋侯那帮人,又会怎么说?宜清的压力,很大吧。自己是他的劫,这个劫,越来越大。
但是,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屏风外,玄姜听见有人忙碌的声音。她起身出来,原来是碧萝正在准备洗漱的温水。
“姑娘起来了。王上一早又去了明堂,祝福奴婢伺候好姑娘。“碧萝恭敬的一礼。
乌云般的长发,柔顺垂下,碧萝为她慢慢梳理着。
突然,听见门外一声叫嚣,破耳而来,“玄姜!你果然是个贱人,不贞不洁,分明已经与余臣有了苟且之事,怎么好意思睡在这里?!“
不用说,一定是如今的淑妃瑾姜。
玄姜觉得她得了这个封号,好讽刺,淑妃,她哪里有一点贤淑的样子!
两个盛装的女子前后脚进来,是瑾姜和玉妘。她俩一进来,看见还没梳妆的玄姜,美人起身,不施粉黛、清雅如兰的模样,让人嫉妒到发狂。
瑾姜满眼怒火地看着她,玄姜美人如玉端端站立。无论如何,咱也是名义上的王后,不能怂,况且还背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心痛,但是,这会儿一定要把绝艳与高冷,挂在脸上。
如此对峙,好一会。玉妘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她倒是给玄姜施了一礼。
玄姜:“你如今是德妃,我不过臣工之女。这礼,我受不起。“
玉妘笑道:“无论如何,姐姐是王上定下的王后。这礼,姐姐自然受得起。“
“她这王后,怕是当不成了!“玄姜还没说什么,瑾姜先讽刺道。
玉妘跟着说:“也是,姐姐怕还不知道吧,携城那边再次增兵。郑国、晋国、卫国联手,还是抵挡得十分吃力。哎--,余臣怎么就如此兵力充足。看来,是非得到姐姐不可!他提出唯一的撤兵条件,就是把姐姐你,送去携城!“
玄姜混身一颤,唔,深秋凉薄如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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