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千”笑得花枝乱颤,她身子抖动个不停,用沾满血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弯刀的刀刃,模样如同一个少女般调皮。
血珠子滑过刀刃,即刻沸腾。镰刀沾上了不洁之物,好像被折损了元气,从刀柄渗出一个个剔透的水珠。
水珠从刀刃滑下,刚一落地,就变成翩飞的黑色羽毛。风一吹过,又重新漂浮至镰刀周身。
缠绕着,像一只黑色的鸟。
鬼使看着眼前的女子,阖上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夺魂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魂魄,除非……”
女子笑靥轻浅,不待鬼使说完话,便突然出招。她伸出右手,重重地一挠,带血的指甲割破黑袍,却没有触到任何实体。
男人的身子,虚无得就像一团泡沫。那指尖一触,仿佛触到了水中残月,打破了镜像。
鬼使在女子的攻击下,突然化成了一片雾气,黑色的颗粒旋转着,向各个方向迸射开。
镜中花,水中月,缥缈又虚幻。
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色的粒子在“柳三千”的身后重新汇集,形成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名为“暗鸦”的镰刀已无踪迹,男人从宽大的黑袍袖口,掏出一柄短刀。
刀光一闪,鬼使环住了女子的肩头,把刀尖抵在她的脖颈。短刀锋利,轻微接触,便划破了女子的皮肤。
渗出一丝血红。
鬼使轻微转动手腕,刚想使力刺入,便被一股力量抵抗着。他一细看,胳膊上被银线缠绕。那银线收紧,阻断了他肌肉的发力。
他另一只手接过短刀,几下便把银线割裂。但就在这几秒间,女子重获自由的身子,便被洛寒夺过。
他,挡在了她的身前。
“暗鸦”躁动不安,没听到主人的呼唤便自行从鬼使右手的手背窜了出来,向着眼前的男人砍去。
弯刀已迎头击来,洛寒不闪不避,以目光相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动荡不安的巨型镰刀,突然停止不动。
原来又是那银线,将镰刀紧紧捆绑着,让它无法动弹。
“回来。”鬼使朝着停滞在半空中的镰刀命令道。
“暗鸦”融化成液体,委屈地回到了鬼使的体内。徒留几片羽毛,飘落在男人脚尖。
“洛先生,你这是何意?”鬼使隐于黑袍的脸,有些不悦,“难道这女子背后的帮手竟是你?”
洛寒一手抓着“柳三千”,一边摇头,“鬼使先生,并非如此。此女乃是南岭柳氏最后一人,她就是新上任的摆渡师。”
“她就是‘柳三千’?”鬼使把目光放在女孩儿的脸上,“新上任的摆渡师,怎会食人魂魄,还携带着大量的怨气?至于你,又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你不会是因为和柳青芜交好的关系,而故意包庇他家族的后人吧?”
“我和柳青芜,可没有什么关系,”洛寒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他拉着女子的手,把她扯到了身前,“至于她,这身体确实是柳三千的,但这里面的魂已经被别的东西给占据。若非我刚才出手制止,鬼使先生就要把新上任的摆渡师给杀死了。”
“身子被占?”鬼使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那食人魂魄的鬼魅强占了柳三千的身子?”
洛寒点点头。
“那柳家少女的魂魄现在何处?”
“不知,她不肯相告。”洛寒眉目凛着,很是忧心。
“魂魄不可离身过久,否则后患无穷,纵使是司掌摆渡的柳家后人,也会大损身体,”鬼使走向女孩儿,以威胁的口吻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把身体主人的魂魄还来?”
“嘻嘻嘻,看来我还真是占了个好身子,”“柳三千”答非所问,笑得狡黠,“虽然我不知道这摆渡师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竟然连鬼使大人都对这身子的主人分外关心,啊啊,我还真是运气好。”
她笑了半天,面色突然阴厉了起来。她看向那一团一团的血糊,和还剩几个已经被自己的所见惊吓得晕厥了过去的男人,道,“我想让他们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柳三千”开始狂躁,她眼中的仇恨深入骨髓。触目惊心。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她朝着洛寒叫嚣,“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要想她好好的,你们只能听我的!还没有结束,这些人还没有全部死光,你得听我的!”
突然地,一阵风吹来。女孩儿话语戛然而止,她似乎有些惊诧,随即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微风的吹拂。清风拂面,带给人舒爽的感受。
可是,“柳三千”却反常地瞪大了眼睛,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浮现了出来。一个空间里,左右两边的空气流通,可是味道、密度却大相径庭。
从一开始,就古怪地缠绕于心头的异样感终于浮出了水面。
风平浪静的林间,为何总有风刮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骗我,你骗我!”女子尖叫出声,因为太过震惊而破音。
她连连惊呼,看着自己的双手,“难怪,难怪,我的力量一点都没有增长……”
“她怎么了?”移莲扯了扯花菱的衣角,不解地询问。
可少年也只是蹙了蹙眉,摇摇头。
只有洛寒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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