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荒郊的客栈,我们休养了三日,凌敖凮的高烧已经退去,但仍然虚弱得很,每日里我与熙莲轮番照顾他的伤口,喂他吃食。当初我向客栈要一间大通铺,只是为了方便大家互相照应,可麻烦的事随之而来。头两天凌少昏迷时,我换药倒也方便些,反正他也瞧不见。现在他已经清醒,一间屋内,我们三人,虽每每换药都让凌少蒙上眼睛转过身去,即便是这样,我脱衣裸露身体换药委实脸红,当我脱去衣服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噗噗跳,毕竟屋内有个男子在,怎么也不自在。我,只能催促熙莲上药的动作快一点。
凌少在一边打趣道:“蓉伊,你我都是皮肉伤,你与我换药时,我很欢喜。你换药时,为何要防着我呢?”
我知道他是与我玩笑,便也玩笑道:“30的男人如狼,此刻你虽是只病狼,我也得时时防着!”
“天气寒冷,熙莲可别让蓉伊冻着了。蓉伊,你冷吗?”
“熙莲,看来凌将军已是大好,等会儿再开一间客房,我们分开住。”
凌少认真道:“别,别,我们在一起有个照顾,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是啊,我们已经伤不起了,如今还好有健康的熙莲照顾着我们,若我们三人都受伤了,这回国就遥遥无期了。
我们上完药,吃完午膳,凌少去马厩照看我们的马车,这一路回程,全靠那两匹马了,他说趁着我们休养的这些天,顺带让马匹也好好休养。我一人待在屋内,闲来无事,实在无趣,我便同熙莲去问问店家有没有书籍可以借阅。
那中年矮个子男子见我们一起下楼,便殷勤打招呼:“两位姑娘,这些天休息的可好?”
熙莲直接问:“老板,你这里可有书?”
客栈老板刚要回答,被一旁小桌正在喝酒的男子抢先道:“来这样的客栈,看什么书,姑娘要是想看书,大爷房里倒是有春宫图一张,可以与你一起赏阅。”
他面容干净,服饰打扮倒也有些富贵,头戴青色纱帽,看样子应该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纱帽男这般的无礼冒犯,我很是厌烦,旁边几桌吃饭喝酒的过客,闻得春宫图顿时哄然大笑,气氛突然活跃,有的还吹口哨道:“这位爷,把你的春宫图给我们也看看吧。”
我示意熙莲赶紧回房,那纱帽男带着浓浓酒气连忙上来阻挠,他满口酒气道:“姑娘怎么着急回房了,先来陪大爷喝几杯,再去看那春宫图也不迟。”说罢,他欲伸手拉扯熙莲,熙莲害怕得连忙躲在我的身后,可是已经来不及,纱帽男的一只大手早已经牢牢抓住熙莲,熙莲被他用力一拉,整个身子惊慌失措地倒入他的怀里,他红着眼睛兴奋地伸手抚摸熙莲的面颊。
熙莲拼命挣扎叫喊:“放开我!放开我!”
纱帽男似乎更兴奋了,“小娘子,别叫了,大爷我都要被你酥化了。现在我就带你进屋。”
我想让店老板出面平息此事,显然是我没有经验,环顾四周,他早已经不知去向,想必他是为了不得罪人,早已经躲起来了。
我愤怒呵道:“放开她!”我表面一脸冷静,内心却不断问自己,若是在现代,我会说“我是警察,你老实点!”这一招我曾用过无数回,百试百灵。可是,这里是古代,是金国,怎么会有警察这个职业。那么我该说什么才能制止他,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服从,我报自己是女锦衣卫,我不像啊,我也不会武功啊,我,没招了。只见熙莲已经被他抱在怀内,他欲直奔楼上。我去,这是大名大胆强抢民女啊!都没有王法了。我顾不得那么多,顺手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朝他颈部狠狠揍了两下。纱帽男被我的行为激怒了,他转身,一只手抱着熙莲,另一只手朝天挥向我,那一巴掌要是落在我的头上,我估计会直接被拍晕。我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看他是谁,他已经上前与纱帽男厮打起来,熙莲慌张悲泣地赶紧跑到我的身边。纱帽男估计是喝多了,他们赤手空拳的才格斗了三个来回,纱帽男就被踩在脚下,趴地上一动不能动,只喘着粗气,一个劲地求饶道:“请大侠手下留情!”
“你这种人,最为厌恶!总是借着酒性调戏良家妇女!”
纱帽男被踩的杀猪般叫唤:“大侠,我疼,疼,还请饶命!”
好心男收回脚,下令道:“马上滚,以后再被我撞见你这幅德性,定要了你的小命!”
纱帽男跌跌撞撞爬起,头也不回地逃离客栈,凌敖凮闻得客栈内有格斗声立即赶来,见熙莲在我身边悲泣,忙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遇上个色鬼,还好这位壮士仗义出手相助。”
眼前这位壮士,他身着布衣,但眉目有神,相貌堂堂,刚刚的一套拳脚很有章法,今日为我和熙莲挺身而出,实乃正义之士。
熙莲忙止住哭声,问道:“多谢壮士相助,怎么称呼你?”
“在下柳翼,这种混蛋专门欺负你们这种美貌姑娘,我建议你们出门在外,穿着打扮从简。我路过这里,吃点东西,还要赶路,先告辞。”说完他坐到小桌边,朝店小二叫到,“店家,来碗面。”
我们三人跟着他一起坐在小桌边,他见我们没有离去的意思,有点惊讶,凌敖凮道:“柳大侠,可否一起喝个茶?”
“刚刚见柳大哥赤手空拳,功夫了得,不知道刘大哥在哪里做事?”我客气的问道。
他毫不掩饰回道:“我帮来往生意人看押货物,哪里有活就在哪里干。”
“你这样的身手,可否愿意跟着凌将军?”我想着回国的途中,会武功的凌少已经受伤,我和熙莲失去了保护伞,若是柳翼能跟随我们,也能护送我们一路安全。见他疑惑地看着我和凌少,我便补充道:“我们是宋国九王的人,凌将军带兵一千,你若是愿意跟随他,可以让凌将军为你在军营某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我和熙莲感谢你今日的出手相助。”
他诺诺道:“可是,我是金国人。”
凌敖凮正气道:“我们宋国人不讲究这些,只要你愿意,我们从不排挤邻国人。”
我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问:“你多大了?你犹豫可是因为你的家人和妻儿?”
“不是,我20岁,因家中贫穷,尚未婚配,家中父老去年已经双亡,就还有两位姐姐,她们都在金国。”他叹息道,“我在金国没能得到发展,没想却得到宋国凌将军的赏识,在下无比感激。”说罢欲下跪叩谢。
凌少连忙阻止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必言谢。柳翼,你速速把手里的活忙完。我们在这里等你三日。三日后我们一起启程,可好?”
柳翼道:“我两日便能把手里的活忙完,到时候来找凌将军您。”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日后,柳翼在约定好的时间与我们汇合,我们一路向南,走了八日终于回到宋国。因柳翼对熙莲有恩,一路上熙莲对他格外的上心,端茶倒水,端饭洗衣很是勤奋。看得出这英雄救了美人,美人动了春心,也不晓得这英雄对熙莲是否有意。我和凌少时不时打趣他俩有夫妻相,他们脸一红也不做辩驳。回到宋国,柳翼跟着凌敖凮去军营报道,我则让诗凤去通报潘邵阳,请他来王府一趟。
玉琴见我们回来,甚是欢天喜地,像一只黄鹂鸟一样反复说着有多么的想念我们。可她才兴奋一时,便拉下一张脸,叹息道我们为何才回来,开始与我们絮叨近期发生的事情。
我的哥哥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清风雅苑的项百卉,非要纳入府里为侧室,现今嫂嫂已是五个月的身孕,被此事搞得胎气不稳,日日卧床养胎,老夫人和老爷倒是不反对哥哥纳侧室,只是这纳侧室也得是好人家的姑娘。有头有脸的刑家,纳一位茶楼艺妓为侧室,是要被同行嘲笑的,老人家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茶楼女子。哥哥,可不管那么多礼俗,执意要娶百卉,现在闹得正厉害,哥哥已经搬家出走,与百卉私下合居。嫂嫂日日在家哭泣,老夫人也被气倒卧床。我听闻,觉得哥哥有点过分了,倒也不是因为他娶百卉这件事。只是嫂嫂尚在孕期,是极其需要安慰的,孕中女子不能有情感的波动,起码先让嫂嫂生完孩子,等母子平安后再议纳侧室的事情也不迟。老人家的思想工作也是可以做的,那时后他们有孙子抱,你要纳什么人,谁还会来管你。哥哥啊,你太不成熟了。
我正在叹息哥哥的不理智,让玉琴去打听一下哥哥的下落,我准备抽空去做一做哥哥得思想工作。
也不知道门外何时已经站立着一个人,我侧头望去,是潘邵阳到了。
他看起来憔悴很多,和我最初看到他的模样相比较,似乎老了五岁之多。
我请他进屋,缓缓地把柔福在金国的情况详细转告潘邵阳,他无神的眼底渐渐透出惊狂喜色,激动地问我:“九王妃,柔福她真的成了金国太子的义妹,而不是金国的太子妃?”
“千真万确,这也算是她的造化,如今她让我问你一句……”我停顿了一下,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我不希望他做出冲动的决定。
他见我话说一半,便忙问:“柔福,要问我什么?”
“如今,柔福在金国很受金国太子的庇护,得知柔福心中已有所属,金国太子愿意成全她的婚姻。现在,柔福只托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否愿意舍去宋国的一切,去金国与她共度余生?”
他用颤抖着声音问:“真的吗?金国太子真的愿意成全我和柔福?”
“你要是愿意去金国,金国太子还能为你在金国朝廷谋一份差事,让你和柔福过得无忧。”
“九王妃,你今日带来的每句话,是我日日期盼的,我没有柔福,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毫无意义的,这里对我来讲简直是地域。金国太子重新给我希望,我要好好把握,我愿意。”
我心畅然,原本我还担心潘邵阳会优柔寡断,我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始无终,我担心他们的感情再次擦肩而过。此刻,他坚定的回答,我替柔福开心。我眼里含泪,眺望窗外的蓝天,远在金国的柔福,我祝福你,你找到了真心对你的男子,他愿意为你舍去一切追随你,我真心祝你和潘邵阳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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