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熙莲报,大王子和曹丞相来访,柔福帝姬一脸惊讶,我镇定自若。随即出门迎接他们,柔福帝姬尾随我身后。
大王子、曹相、随从,一帮人站在院内,面部表情严肃,我还没来得及行礼,大王子说:“麻烦九王妃去请一下康王,我和曹相找他有国事商讨。”
见他目中无人,我索性免去行礼,站直身体,装作有为难之意回:“今日中午家宴,王爷喝多了几杯,现已躺下休息。可否让他醒后,随后再通知他去大王子府。”
大王子见我拒绝,冷冷道:“江山社稷之事岂能耽搁,九弟的酒量我是清楚的,家宴还不至于自己把自己灌醉吧。你若不去通报,那么我就自己去唤醒他了。”
柔福帝姬看不惯大王子的说话语气,便说:“大哥,既是国事商讨,你们为何不事先约好?如此随性,是想起来了就商讨吗?要是你们提前约好,九王也不至于贪杯。现在他已经躺下休息,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赵构眯起眼睛,拿出一副长兄的口吻:“身为王子,应时时刻刻为社稷分忧,为父皇分忧,若一味沉迷于酒色,如何配做人臣!”
柔福帝姬被赵桓的话噎住,此时佳怡出现,她刚刚不是送康王回寝殿了吗,现在出现此地很不合逻辑,她贸然出现在这里,不惊不慌娴熟地说:“姐姐,我正准备回自己寝殿,刚好路过,”她看了看院内站着的人问,“姐姐,这两位是?“
“妹妹,这是大王子和曹相。”我盯着她的脸和眼,探寻着她内心的活动轨迹。撒谎的人是逃不过面部表情微妙的变化的。我心里想,你装,你继续装,明明都认识的人,装什么陌生。
我语毕,佳怡装作第一次见到赵桓一样,礼貌行礼。大王子冷冷扫我一眼便朝屋内寻去。见康王不在此处,便问我们康王身在何处,我低头不语,忽听闻西侧客房晓微的一声惊呼,众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向客房移动。
房内,晓微轻纱遮体,肩膀微露,乌黑的青丝散落披在如雪般的皮肤,14岁少女凝脂般肌肤,十分诱惑,她这样扑倒在地,会让男子忍不住想要抱入怀里。屋内,床边的衣架上垂挂着一套男子官服,不用想,王府内男子官服只能是康王的服饰。床榻上,横躺着的素衣人,不是康王还会是谁。屋内,众人的心思都是这样想的。
见到这幅画面,众人表情不一。
大王子赵桓大声呵斥道:“康王,你好醒一醒了。”
佳怡惊慌地责怪说:“晓微,康王怎么和你在一起?”
曹丞相愤怒地甩袖,原本垂着的手甩向后腰,摇着头说:“笑话,堂堂身为王爷,竟然和一名艺妓胡搞!”
柔福帝姬则是上前取一件衣服披在晓微身上,关切问:“你怎么了?康王怎么在你这里啊?”
晓微回:“我想起床喝口水,竟不小心摔了一跤。”
赵桓凶煞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我见过你,你是茶楼妓女!”
有陌生男子呵斥她和侮辱她,晓微言语表达断断续续:“你们……我 ……我是……”
我则冷静保持不语。
没等晓微说完,佳怡怒目训斥:“晓微,你好大胆,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竟敢勾引王爷!”
“我……”晓微紧张地想要解释,可又被佳怡的语气给吓到了,她在柔福帝姬的搀扶下缓慢起身,“我没有,我是……”
佳怡尖酸刻薄地说:“你是茶楼的艺妓,身份如此低贱,原本是不配与王府结交。如今是姐姐看得起你,才在王府为你庆生,你竟然做出这样卑鄙龌龊之事,让姐姐情何以堪。”
她说完,她眼角余光飘向赵桓,而他反手挺胸,十拿九稳的如同一位判官。
赵桓冲着床榻说:“九弟,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是如此下作非流娼门妓女,我们王子的脸面都给你败光了。”
他们这样说着,床榻上横躺着的素衣人保持一动不动。
曹丞相一脸失望说:“康王,如今金、辽两国战事不断,朝廷大臣和皇上、王子们正在为迎战或义和而出谋划策;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花天酒地,成何体统,哪里还有点王子的样子,你怎么还不起来?”
听闻曹相的话,床上的人开始抖抖索索起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跌落下床跪地,带着哭腔道:“小女子给大人们请安。”
佳怡闻得女子声音熟悉,呵斥问:“你是谁?台起头!”
跪地的百卉垂着眼,微微仰起头。
“怎么是你?”佳怡反问着,一脸惊诧,她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大王子和曹相见床上人物不是九王,面部表情转为僵硬。
赵桓疾步上前,带着君王的威严问:“你这女子是谁?为何躺在此处?”
赵桓、曹相、佳怡,你们今日就是冲着来抓康王不检点的个人作风,从踏进这件屋子开始,你们就已经确定床上的人物是康王。我内心嘲笑他们的主观武断、自以为是。
一直保持缄默的我向佳怡发问道:“那么,妹妹你以为在床上的会是谁?”
佳怡睁大眼睛回:“床上应该是王爷,他人呢?”
我盯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神说:“你不是把王爷扶去他的寝宫了吗,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不可能,不可能,王爷呢?”佳怡跑向跪地的百卉,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喊,“你说,王爷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卉轻声回:“我身体不适,本想回茶楼,熙莲姑娘让我在这里休息的。”
大王子赵桓和曹相分不清情况,向佳怡投去质疑的眼光。
佳怡紧张地脸色惨白,她无法故作冷静,恼怒地对百卉喊:“你胡说,我送王爷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只有晓微姑娘。这床上明明就只有晓微和王爷,他俩有苟且。”
我白了佳怡一眼,厉声道:“住嘴,不要再说了,事实清晰,无需多言。”我转向柔福说,“你带晓微、百卉退下去,快去换衣,免得着凉。”
佳怡见晓微即将退去,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用手指着晓微,悔恨交加喊:“晓微,你个贱人,你居然出卖我!”
她此话一出,我笑她的愚昧。事情是这样的,宴席前,佳怡找晓微密谈,另其讨好王爷,并把王爷灌醉,随后让他们同寝。她对晓微称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打击我刑秉蓉,离间我与王爷的感情,同时佳怡答应晓微,在事成之后会成为大王子赵桓的人,而大王子将会是未来的储君,以后晓微会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并答应会重审她父亲的冤案,复她父亲官职。而佳怡真正的目的是绊倒康王,为赵桓能顺利成为太子扫除障碍。她今日便演了这出戏,先让晓微装醉,然后留宿在王府,她把王爷送过来,晓微只需假模假样,等佳怡引众人,看到这淫秽的一幕即可。让康王落下生活作风*下作,花天酒地、好美色,不关心社稷,不适宜争储。
晓微连夜把佳怡的计谋转告熙莲,我关照他们一切都照佳怡的意思进行,真戏假做而已。
我们早有所安排,今日设了圈套,让熙莲和百卉先离开,百卉躲在西侧客房不露面,施全也已经在此地守候,接着晓微表示喝醉也回到西侧客房,然后等佳怡扶喝醉的王爷进屋,待她离去的时候确实是王爷和晓微在一起。关键的一步,佳怡前脚一走,后脚就让施全背王爷回寝殿,让百卉乔装打扮与晓微一起躺在这里,静静等候即可。
原本以为就是王府人员,没想到还惊动了赵桓和曹丞相。
我对身边丫鬟说:“熙莲,给大王子和曹相上茶。”
一切安排妥当,我对大王子说:“两位,王爷有没有喝多,你们去看一看便知,臣妾可不敢耽误了国家大事。”
赵桓和曹相白了佳怡一眼,赵桓说:“既然九弟喝多了,你让他醒来后来一趟我府里。”说完,觉得留在此地也意义,没等茶上桌,也没坐片刻,便败兴而归。
佳怡见他们离去,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还是满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我、佳怡,熙莲和玉琴,宽大的客房显得空落落。
我开始质问她:“佳怡,你今天演的什么戏?”
她盯着我,冷冷回:“你都知道了?”
“当然,没有人能摆布和利用我身边人,我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眼皮也没抬的回复她。她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用看也想得到。
佳怡咬牙切齿说:“苏晓微这个贱人,居然利用我。你们都在利用我。”
我道:“你错了,是你心术不正,怎怪晓微?你的言行举止早就引起我的怀疑,你该说说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加害我和王爷?”
原本站定的她趔趄走了两步:“你胡说!我没有!”
我缓缓把她做的一一叙来:“从你太医院取侧柏叶粉陷害我开始,接着利用娴静的生日宴下毒,意外毒死潘采芹,你点清神香半夜派哥哥来刺杀我,你收买晓微打击我,包括今天赵桓和曹相来王府看好戏,你件件事情都是针对王府,你是要王府灭亡吗?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她瞪着眼睛说:“都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有做过!”
我对熙连说:“让路梓钦太医进来。”
路梓钦向我施礼后,我便说:“路太医,你来讲讲太医院的侧柏叶粉和糖精毒是怎么回事。”
路梓钦躬身回:“回王妃,侧柏叶粉和糖精毒都是刘府派家仆一早来取的,因为药物是宫中禁品,使用者必须在记录档里签收画押。毒发案件虽是由我父亲和潘太医联合经手查验,我也陪同在侧,过程清楚。当晚红枣、龙须糖外裹着糖粉就是太医院的糖精毒,投毒者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轻者中毒呕吐,重者食用立即死亡。”
佳怡狡辩说:“我根本不懂食物相克的原理,大家吃东西也是自愿,没人强迫,况且那晚那么多人,也说明不了是我投毒,你们栽赃嫁祸于我。”
路梓钦并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九王妃送来的清神香,实则是曼佗罗制成,香味淡雅,闻上半个时辰就能让人嗜睡,昏迷,长期焚香能导致头痛,失明,精神错乱,直到死亡。”
佳怡血红着眼睛,脑门爆着青筋说:“你胡说,我根本点的就是清神香,你这个死太医,你不要污蔑我。”
路梓钦继续接着说:“刺杀王妃的日子是三月四日,而在太医院档案在三月五日一早记录,刘府前来取刀伤药,时间上也刚好吻合。根据施全的描述,他的剑口涂抹了毒液,即便伤口复合,皮肤也不会再如初,在刘筠的身上永远会有疤痕。只要看一看臂膀和腿部是否有伤疤便清楚。”
佳怡指着我路梓钦大声说:“早有传闻,你们本就有私情,现在你们联手来陷害我,你这个死太医,你说的都是你们太医院的事,我没有来取过什么粉,我什么也没有做过,那些跟我都没有联系?”
我看着濒临挣扎地她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屡次下毒、深夜暗杀、收买晓微,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接近癫狂说:“哼,都是你们的一派胡言,有谁亲眼看见?”
我对熙莲说:“把人带上来。”
一身蓝色布衣,身量修长瘦弱的姑娘,她就是那晚我府里失踪的兰儿丫鬟。当她跨进屋子的一刹那,佳怡跌坐在地上,两眼呆若木鸡,嘴里说:“怎么是你?贱人,怎么还没有死!”
我接着她的话说:“你想不到吧,帮了你的人,你却要害死她灭口,还好我有心,让我哥哥出手救了她,兰儿,把你做的事说一说吧。”
兰儿看了两眼地上的佳怡,唯唯诺诺道:“回夫人,那晚是佳怡小姐让我把糖毒洒在红枣、龙须糖上面,让我端给夫人食用,她说没有女子不爱甜食,没想到那晚的宴席两位帝姬也来了。然后,谁知半途采芹小姐也要吃,被我阻止了。我把点心端上台后,就按照佳怡小姐的意思,离开娴静的院子。事后要是被人发现,就让我指向夫人,说是夫人平时专横跋扈,容不下王府的其他两位侧室,一切都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夫人,我说的句句实话,没有任何谎言。”
佳怡不在狡辩,人证、物证、事实摆在面前,她还能狡辩什么?此刻她已不在嚣张,似乎像一只被开水烫过的鸡,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话说兰儿,是哥哥给我送阴阳太极紫砂壶的时候告诉我兰儿已经找到。当时兰儿为了一百两银子的报酬而出卖自己的良心,夜宴那晚食物投毒,内心恐惧,于是决定连夜逃走,却在之后的半个月内连续遭人追杀,丢了银票受了伤,幸好一户农家好心收留了她,她乔装打扮,过着贫苦的日子,直到我哥哥刑秉威的人发现她。
“佳怡,兰儿的话,可有冤枉你?”
佳怡目光呆滞,没有理我,低首自言自语道:“你们都出卖我。”
我继续质问她:“是你做事太绝,她们帮你,为你卖命,你却要他们的命。怪不得他们。”
她突然一阵狂笑起来,这笑声听起来又似乎是哭声,待情绪稍微平静,她说:“我,毒粉是我安排的,刺客也是我安排的,可是你命大,每次都逃过一劫。哈哈,你的命真好啊,好到我嫉妒。你能嫁给一个爱你的人,整个王府王爷只疼爱你一人。为什么我不能嫁一个我爱的人?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哈哈哈……”
门外传出来“休要猖狂!”,声如洪钟。
佳怡的所作所为,都在我的掌握中。我昨夜晓微传话给熙莲,之后我把事情从头到尾给王爷说清楚。王爷本就海量,今天的这点酒当然不会让他烂醉如泥。现在王爷的出现,也是在我们的安排中。
我转头看去,柔福和王爷一起进屋,他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佳怡说:“你的恶毒实在不配为人。你的罪行让刑部去处理吧!”
佳怡头也不抬地说:“哼,去刑部也好,自从我被指婚嫁给你,在王府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见王爷气得不说话,于是我开口问道:“指婚事皇上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禀明回绝。你自己没有争取,怪得了谁?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
“我可以拒绝吗?都没有人问问我是否愿意,就被指婚来这里。皇上的旨意谁敢违背!原本以为感情可以培养,可是王爷,你给过我机会吗?你内心可曾喜欢我,可曾愿意来了解我?我天天面对孤独的四壁,我的青春就在这样寂寞中消逝。哼,你唤她蓉儿,带她去庙会、去圣泉、回娘家,可你为我做什么了?哈哈哈哈……”佳怡一阵狂笑,她的笑声让我感到寒冷,就在那一刻,佳怡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轻柔眼光,“你们这样甜蜜恩爱,我很羡慕,我也有爱的人,我时常幻想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画面,我若不是被指婚来这里,也许我和他……”说到此处,她下意识停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有再开口。
柔福帝姬听到这里,接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你若不是被指婚来这里,你会如何?你是不是想说,你若不是被指婚,你就是赵桓的人了吧,你幻想的是和赵桓在一起的画面吧。我曾见到你们假山后私会,当时就觉得你们有问题。”
佳怡的心头话被柔福帝姬道出,整个人趴在地上,泣涕如雨哭起来。
都是女人,她的话我是能理解的。她内心爱的人是赵桓,只是阴差阳错的被皇帝指婚嫁给了九王,她为了辅助赵桓登上太子之位,不惜一切地谋害康王府。女人,在你一心一意为男人付出的时候,那个男人又能为你做什么呢?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看着地上恶行累累的佳怡,对她既憎恨又同情。
原本我想为她求情,同为女人,我能理解她对爱情的追求和向往。可是她所做是要毁灭整个王府,她三番五次要取我的性命。就算我有心为她要网开一面,估计康王也不会轻饶她。
屋内出奇的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佳怡的悲泣之声。我们三人同嫁到王府,三个多月来王爷对佳怡和娴静是有愧疚的,他们不曾共处,更不曾同寝,同为女人,王爷对她们是不公平的。但今日的佳怡做的错事实在太多了,桩桩件件都是要害人性命,害王府。尤其是她的内心藏着的爱着的人居然是赵桓,这件事已经打击到了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作为王爷的女人,你的人和心,只能是属于他的,即便他再怎么冷落你,你佳怡都没有再爱他人的权利。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婚姻道德观。
佳怡最后的那番话惹怒了王爷,此刻的王爷两鬓青筋爆出,手握拳头,冷冷地传门外的施全:“把佳怡先看守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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