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小鬼大
刘文生一下转头看着卖糖人一脸认真的道：“叔叔！钱是我没偷没抢自己挣到的，这回你该明白了吧？你会不卖东西给我吗？那样你就是欺负小孩子了！”
卖糖人使劲眨着眼睛，似有所悟的点着头道：“按理说是这样，可是……这钱！如果你们说的都是实话的话……怎么说呢？……说是你的也行，只是有些不公平呀！毕竟好事儿是你们俩做的，虽然说收点儿回报也未尝不可，可我还是喜欢做好事儿不求回报的孩子，那才是真的好孩子嘛！何况你……你偷偷收下就有些不应该啦！如此……这位小哥儿做事儿倒是更仗义些……”说着指了一下肖文方接着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可别不愿意听呀！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买了糖后你俩平分如何？不然的话我可要走了，你们已经耽误我很长时间啦！进了庄生意肯定不错的。”这位生意人说话在理儿，倒是位耿直公正的汉子，一言一行都透着君子之风。
刘文生哼了一声头扭向了一边，像是赌气的道：“凭什么啊？收点儿小小的回报就不叫做好事儿了吗？是那位叔叔自愿给的，收下了他的心里就会更踏实！再说了……凭什么都是他做好人我是讨厌鬼啊？还像追小偷儿一样追了我一路，大喊大叫的……像捉贼一样！到头来怎么还他是对的？我看当初不还人包袱就对了！叔叔你这么说俺不愿意听……不卖拉到，进了庄里我见人就说你的糖是苦的，还欺负小孩子！”
卖糖人又一次哭笑不得了，他无奈的摇着头弯腰拿起了扁担，眼睛瞅瞅二人道：“算我多嘴了，不过说的也在理儿！想不到你懂得的还挺多，你们做的都很对，你们都是好孩子！想买糖也可以，我看呀还是进了庄再买吧！到那时有庄里人看着……免得说我欺负你们。”
说话之时已经扁担在肩了，这下刘文生瞪着双眼嘴里发出着急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了，摇着头的同时偷偷的看肖文方，肖文方自然心里明白，忙用手拉住了卖糖人，使得他又放下了担子，他使劲摇着卖糖人的手臂道：“叔叔！我都说过了只要他买糖来分着吃我就不再要我的铜钱了，分不分给我俺倒不在乎，你没道理不卖东西给人家啊？”
卖糖人轻轻的摇摇头，笑的有些无奈……可还是答应了，叹了一口气点着头道：“好吧！只要钱是正当来的，就应该卖东西给你们，做生意要讲究良心，小孩子买呢不能算的太贵了！麻糖一个铜板三块儿吧！两个铜板就是六块儿了……”
听了这话……肖文方在一旁小声儿的道：“叔叔！在私塾里捡了东西还给人家是做善事儿，先生会有奖励的！最少也得讲一个故事给我们听，你会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吗？”
卖糖人“哦哦”了几声，接着笑着道：“对对！讲故事呀？我可不会，也没有时间啊！这样吧……给你们八块儿糖果，另外两块儿呢算是对你们做好事儿的奖励！只要是好孩子啊！谁都喜欢！也希望你们永远做一个好人！”说着话时弯腰从木桶里数出了八支动物模型的麻糖，向刘文生一递道：“孩子！数一数看看对吗？”心中却暗道：“这个孩子太精明了，知道我没有时间给他们讲故事听！幸亏我心善，也是不忍心伤害两个天真的孩子啊！”
刘文生拿过了两支，晃了一下道：“叔叔！我先尝尝好吃不行吗？”
卖糖人点点头，拿糖的手垂了下来，看着一旁的肖文方眼巴巴的眨了几下眼睛，在使劲地咽着唾沫，便向他一递道：“孩子！你的伙伴儿不会那么小气的，尝一支吧？”
想不到肖文方摇摇头道：“他又没说给我吃，谢谢叔叔！我不要。”
卖糖人笑笑道：“没事儿的，算是叔叔送给你的。”
刘文生吃得津津有味，听了此话摇了一下手中的竹签儿道：“叔叔！你送的糖在这儿呢！那些谁吃谁花钱！”
这话让卖糖人一下睁大了双眼，也使得肖文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卖糖人盯着他问道：“孩子！你的意思是……”
刘文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将竹签儿往地上一扔道：“你的糖根本就不甜，也不怎么香！我不想买了，我吃的是你送我的那两支——也就是奖励的！我走啦！他要是馋了就自己买吧！”
说完话不等外人有什么反应，回头就跑了……气的卖糖人在后面用手指着他直骂：“你……调皮捣蛋的孩子！真是不可理喻，你可以赖麻糖吃，但不可以撒谎啊！我的糖香甜可口可是远近闻名的，气死我啦！孩子啊……不信你尝一支看看……”
肖文方并没有接过，眼看着刘文生远去，回头看了卖糖人一眼，脸上竟然闪出了一丝歉意的表情，急声的道：“叔叔！他就是个坏孩子！你看你让他骗了不是……不行，别让他跑远了——我要追上他要我的铜钱……”
说完也是抬步就跑……剩下卖糖人站在原地只有摇头叹息！孩子调皮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苦笑一声将扁担放在肩上，抬步就走，用力过猛却感觉后面被人用力拉了一下，身子不稳禁不住踉跄了几步，后面那只木桶如此便一下翻倒在地，里面的糖果撒了一地，忙回身去捡，却发现桶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麻绳系上，拴在了一颗灌木上，如此防不胜防，焉有不栽筋斗之理？！脸上登时有些不高兴了……边捡东西便思量，转了一下眼珠儿，自语道：“哼！肯定是那两个孩子！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对……他们还有同伙……应该就在不远处……”说着抬头左右看看，大声的道：“谁干的？调皮鬼……有本事出来呀……”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块儿石头后面有人在偷笑……压抑的声音终于憋不住了！一个孩子笑着站了起来，指着他哈哈笑道：“大蠢猪！还做买卖呢？不赔死才怪呢！让两个孩子当猴儿耍！哈哈……”冯剑秋笑的又弯下了腰。
卖糖人不再顾及歪倒的木桶，起身就追，口中大声道：“没教养的孩子！馋糖了可以送块儿给你吃，这么作践人就是个坏蛋！还跑的挺快的……你站住，找你的家人评个理去……怎么？是调虎离山之计吗？豁出去啦！非追上你不可……”
冯剑秋在山石树木之间跑的挺快，他知道卖糖人短时间追不上他就会自己放弃的，便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儿道：“叔叔！你还是别追了吧！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还追？我的那两个伙伴儿真的没有走远呢！你这会儿回去或许糖果还能剩一些，不然的话就都让他们都偷走啦！再说了……这山沟沟里喜欢吃糖果的不光是孩子，也有的动物爱吃呢！比如蚂蚁……发现了就是一大堆啊！”
卖糖人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回头去看，一下放慢了脚步，远远真的看见那两个孩子又折了回来，肯定不是在做好事儿了！便大喊了几声，自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恨恨地道：“赔了就赔了，赔了也要追上你这个坏孩子，我就不信你会跑过一个大人？”哪知再回头时……竟然看不见了坏孩子的身影儿，原来冯剑秋趁他分心的功夫已经藏了起来。卖糖人长身左右的看，自语的道：“我就不信你会一直藏在那里不动，识相的就赶紧出来，我不要你赔，我想教教你怎么做人……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卖糖人倒是心善固执，说着竟然慢慢的寻找起来……
约一盏茶的功夫……听到远处有个孩子喊了一声道：“叔叔！我在这儿呢！天快中午了你饿吗？我要回家吃饭了，你在这儿等我……看看下午你能不能抓住我？”
卖糖人望了望远在一里之外的坏孩子……除了叹气还有什么办法呢？
肖文方和刘文生蹲在一块小山头儿后面品着自己偷来的成果……肖文方将三支麻糖插在了地上：“给剑秋哥哥留下这些，说来他的功劳最大，可不能说出来咱俩吃的比他多啊！”
刘文生一脸惬意的吃着麻糖，使劲地点着头，将掉在地上的一个小糖渣儿小心地捡起放在了嘴里，使劲的嘬着嘴巴，眼睛又盯在了糖果儿身上，应了一声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
肖文方斜了他一眼：“哼！你知道什么呀？哪一次你都是答应的痛快，可是过不了半天就都咧咧出来了！还让我赚个不仗义的坏人，这次可要记住了！要不把我的铜钱还了我，对了……最重要的是把挂坠儿一定要还给砍柴爷爷，这次为了玉坠儿干了坏事儿，不还的话我就和你……和你势……势不两立！”用词儿有些过大了！
刘文生顾不得答应，只有点头，伸手将玉坠儿从怀里掏了出来，向肖文方一递道；“你要是信不过我就交给你保管，这样你就放心了吧？省得在耳边儿烦我……”说着却一下将手又收了回来，眨着眼睛道：“不行！还是交给剑秋哥哥保管吧！说不定还换一块儿麻糖吃呢！”
肖文方看看他手中的玉坠儿，又看看自己手中剩下的一块儿麻糖，再看看刘文生，吧唧了一下嘴道：“哼！想得美！剑秋哥哥会像我一样听你摆布吗？别到时候啥也得不到还挨一顿骂呀！你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俩在一起的时间可是比我长啊！”
刘文生将串麻糖的竹签儿放在嘴里舔着……眼睛盯着插在地上的麻糖，咧开嘴笑着说：“小方子！要不这样吧？……从剑秋哥哥那里给我一块儿，就当是你给我的，玉坠儿一样给你保管不行吗？快点儿吧！要不他这就回来啦！”
肖文方扭头看看地上的麻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思量了一会儿，将手中麻糖向他一递道：“那样剑秋哥哥会不愿意的，虽然他不知道咱俩拿了人家多少块儿，可……心里总感觉不得劲儿！还是给你我的吧！先把玉坠儿交给我……”
刘文生没有迟疑，将玉坠儿放到了肖文方的手中，肖文方也是痛快的将麻糖交给了小生子，就在此时……有人大喊了一声把二人吓了一跳，是冯剑秋一下跳了出来，看了看他们用手指点着道：“哈哈……两个坏家伙！先别吃啦！一支也没给我留吗？这次可有你们好看的了……一起干的坏事儿罪过是一样的，看我不告诉先生去……”
刘文生张开的嘴巴没有咬下去……转头看着肖文方，肖文方往地上一指道：“谁说的？给你留的最多，咱们捉弄了人家总不能全拿走吧？拿多了那人肯定会找到庄里的，为了不惹麻烦，我们就拿了几块儿解解馋而已，可别以为我们占你便宜了。”
冯剑秋嘿嘿的笑着……眼睛转向刘文生道：“小生子！是吗？”说到这儿摆了一下手：“这就对了，是我冒的风险最大！文方做事儿向来公平，还没过瘾吧？这不还有三块儿吗？咱们一人一支好了！”
刘文生忙不迭的答应，肖文方捅了他一下道：“就你嘴馋！下次冲锋陷阵你去呀？”
刘文生忙闭上嘴，继续慢慢享受自己的麻糖……冯剑秋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肖文方的嘴边儿一送道：“别流口水啦！咬一口吧？刚才你把什么东西放在怀里了？麻糖可不行啊！化了黏在身上很难受的！再说要是让父母知道了还不死揍一顿啊？”
肖文方将玉坠儿从怀中掏了出来，向冯剑秋一递道：“这可是我用一块儿糖换的，我怕小生子后悔就先要了过来，我看还是你拿着最好，你和砍柴爷爷见的最多了。”
冯剑秋看也没看一眼，用手一推道：“不行不行！咱们的方先生经常去我家找我爹爹，万一让他看见了可就糟了，你先拿着就行，明天……不！还是后天吧！咱们再去找砍柴爷爷，把东西还了他就是，他肯定会高兴的给我们唱歌儿听呢！他还会做很多游戏，讲很多的故事，那时候啊一定再玩儿个痛快！”
刘文生马上拍手叫好，肖文方却是有些支支吾吾，他轻声的道：“还……还要逃课啊？咱们晚上给爷爷送去不行吗？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万一让爹爹知道了……屁股不开化才怪呢！”
冯剑秋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砍柴爷爷都保证帮我们撒谎了，没事儿的！”说着从地上拔出了一支麻糖，向他一递道：“别想那么多啦！来……送给你的，说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肖文方点点头又摇摇头……刘文生急眼了，推了他一下道：“小方子又开始烦人了！剑秋哥哥！咱们一开始就不该和他在一起玩儿。”
见肖文方低下了头，冯剑秋瞪了刘文生一眼道：“就你不烦人？祸还不是你惹起来的？有事同当嘛！文方又没有说不去。”
“可你看他……”刘文生还没再说下去呢！肖文方使劲点了一头道：“去就去呗！大不了挨一顿揍嘛！那这玉坠儿就先放我这儿了。”
冯剑秋点点头，麻糖又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不能光有事同当啊！还有糖共享呢！这几天我退牙，吃一支就够了，你们两人每人一支，吃完以后两天内要听我的话，还有……今天做的事儿打死也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屁股又要肿了！”
刘文生答应的痛快，伸手将手中的糖果先抢了过来，肖文方看着地上的最后一支麻糖，再看看冯剑秋……冯剑秋眨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也退牙还是……有什么事儿吗？”
肖文方又垂下了头，轻声的道：“剑秋哥哥！你说刚才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呀？”
刘文生在一旁哼了一声道：“谁叫他说我的不是了？我看都拿走他的糖才对，让咱们一次吃个够。”
冯剑秋在慢慢的品味着麻糖的香甜，明亮的眼睛轻轻的闭上了，许久才道：“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想吃不花钱的东西除此还有别的办法吗？除非就眼睁睁的流口水！再说了……还不是为了满足小生子嘛！”
“可那个卖糖人是一个好人，不欺骗孩子，还劝我们好好上学堂，可我们……”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刘文生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道：“臭文方又要烦人了！剑秋哥哥！不和他玩儿了，把玉坠儿还了我，你去找卖糖的叔叔送钱去吧！以后再也别找我们玩儿了。”
冯剑秋不理他，眼睛盯着肖文方，他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剑秋哥哥！以后这种事儿我再也不做了。”
冯剑秋将地上的麻糖拿了起来，向他一递道：“嗯！我也是最后一次，快些吃吧！不然小生子又要馋咱们的啦！”
肖文方脸上绽笑，应了一声拿过来就吃，三个小孩子身子靠在山石上，品着麻糖，都是一脸的兴奋。就在此时……听到了庄头儿一阵的嘈杂声，冯剑秋闭上了眼睛，轻声的道：“有点儿犯困了！放学了……又该回家吃饭了！可我想睡上一觉……”说话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肖文方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刘文生也站了起来，拉了他一把道：“在这儿睡觉就不怕虫虫钻耳朵呀？虫子钻进了耳朵就会爬进头里，那时候人就会发疯的！快些走吧！中午不回家吃饭是不行的，怕是事情就都暴露了！”
冯剑秋甩了一下手道：“你烦人不？我自己能站起来，别管我。”
肖文方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奇怪了，看着他问道：“剑秋哥哥！你这是怎么啦？小生子这次说的很有道理啊！你不走我们可不等你的，回家晚了真要挨揍的！”
冯剑秋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走走……谁说不走了？你们先走就是了，我跑得快，一会儿就撵上你们了。”说着话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肖文方眼睛盯着远处，又望了望天空，抬步就走，口中说道：“还是一起走吧？被人看见了也好撒谎，免得说的不一样。”
刘文生等冯剑秋慢悠悠的挪动了身子，才转身跟在了肖文方的后面……突然——听到了有孩子的哭声，是女孩子的声音，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看着远处蹦跳的孩子们……肖文方身子停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两个同伴儿，问道：“是有人在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