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生快乐歌
听到这儿……老樵夫像被马蜂蜇了一般跳了起来，边快步走向冯剑秋边使劲摆着手喊道：“赶紧住口……丢死人儿了！这歌儿你可临时唱不得，这……这可是大人们唱的歌儿！你这臭小子！你啥时候学的啊？是不是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偷偷地跟着我呀？”
冯剑秋半张着嘴眨着眼睛有些疑惑了，不解的问道：“怎么？这……唱歌儿还有大人孩子之分吗？砍柴爷爷！可我就觉得这首歌儿好听嘛！”
老樵夫跺着脚问道：“老实说实话……你……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唱过啊？真是笑话……让人知道了不是说我为老不尊嘛？！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再也不帮你们撒谎了！”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冯剑秋眨着明亮的眼睛显得有些无辜，有些无措的摇着头道：“砍柴爷爷！在别的地方我从不敢唱的，怕有人说我是坏孩子——虽然我已经是个坏孩子！我真的不明白……唱歌有错吗？”
老樵夫见他这模样倒是有些不忍心了，摸着他的头道：“没事儿……没事儿的！按说你们的年龄除了上学堂就是帮着父母干家务，没说不让你们唱啊！可天天淘气唱着歌不干正事儿就是有错了！还是唱一首我经常教你的……就是那首……人生快乐歌……”说着话一下伸出了右手，摆在空中，轻声唱了起来：
“站在风口问苍天……人生能有几回欢？”
冯剑秋清了一下嗓子，马上跟着唱了起来：“站在风口问苍天……人生能有几回欢？
莫道凡人无远见……醉生梦死最庸凡！
别提游山和玩水……凡夫俗子最爱恋！
儿女情长尚可念……只是欢中多遗憾！
秀丽江山纳胸间……此乃人生一大欢！
父母兄妹情如山……此乃人生第二欢！
朋友如海我如鱼……人生在世须尽欢！
神仙也有偶落难……送个微笑都皆欢！
为人正直乐善施……欢天喜地处处宽！
人人皆是有根草……根霉叶黄命暗淡！
任由风狂我身直……需让欢颜撒河山！
待到山河皆欢笑……处处都是桃花源！”
冯剑秋天生一副好嗓子，一曲儿唱来虽是稚音稍浓，抑扬顿挫不太明朗，但还是清亮优美，如溪涧流水，甚是好听！另外两个孩子眨着好奇的眼睛，看来是既不懂得欣赏也不知道歌中含义啊！歌词虽寓意深刻，就算是冯剑秋唱过多次，也是不懂其中意义啊！只是觉得好听而已！老樵夫使劲地鼓掌，大声的叫好，使得那两个孩子也跟着起哄叫好！老樵夫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开心的笑容，觉得夸奖的还不够，右手大拇指使劲的在冯剑秋面前摇动：“臭小子！唱的比爷爷都好听了！你知道吗？这可是爷爷今辈子最满意最骄傲的一曲作品了！当然了……现在你们还不懂得歌中的道理，但是等长大了就会明白啦！那时候你们还会唱这首歌的话……定会为爷爷骄傲的！唉！可惜啊……那个时候爷爷不知道到哪儿流浪去了……”老樵夫说着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沮丧，声音像是自语的道：“可惜呀……我生性懦弱，耳根子又软，做事儿不果断！注定成不了大器，身体又不好，就是注定砍柴的料子啊！”
这些包含着感慨内有沧桑的话小孩子们可是听不懂了……一个个眨着眼睛，刘文生幼稚的问道：“砍柴爷爷！砍柴不好吗？不然做饭会没得用啊！”
一直躲在后面的肖文方捅了他一下轻声的道：“小生子！爷爷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看……咱们别误了爷爷干活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刘文生背后挥手挡开他的手，看着冯剑秋问道：“剑秋哥！这个肖文方真烦人！以后不能带他出来玩儿了，你看他胆小怕事儿的样子……会不会和咱们的爹爹说实话啊？”
冯剑秋转着眼珠儿看着肖文方还没有说话呢……老樵夫哈哈一笑道：“不会的……你们是一起逃课的兄弟嘛！谁要是当了叛徒爷爷我第一个就不答应，不过前提是不能做坏事儿呀！自己想想看……到时候谁会去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啊？”心里却是对这个孩子有些器重了，这孩子善于察言观色，而且善解人意，长大了或许是个人才！
冯剑秋像大人似地点着头道：“爷爷的话言之有理！就算他出卖了咱俩也没有关系，不就是挨一顿揍嘛？反正我皮厚，可他在咱的学堂里就成臭狗屎啦！你们说……这背后算计人的人可是人人看不起的……看不起的小坏蛋……反正不是君子所为！还要说一下……咱们要帮爷爷砍柴的，爷爷可不能白帮咱们，我发现啊爷爷砍柴挺有讲究的，总是砍树干上的小树枝，把树身子修的那么好看，咱们爬树的时候都没地方蹬脚，不过树倒是好看多了！”
老樵夫咧着嘴笑……树不修不成材的道理孩子们还不懂，刚要开口说话……肖文方却是像冯剑秋一样点着头道：“剑秋哥哥的话有道理，我来这儿的时间短，发现这个庄子的大人们都很好客，咱们的同学们大都相处的也好，就是有几个总爱欺负人的……我看中的就是剑秋哥哥爱打抱不平的做法儿！就算是我多挨几次揍也不会出卖你们的！可是……总逃课就不好了！次数多了就会受到‘学生例律’的惩罚的！”说后面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地小了下去。
这番话又一次让老樵夫惊讶了！睁大了双眼看他……冯剑秋和刘文生倒是不在意，刘文生咧着嘴：“按照那个东西呀我们早就废物一个啦！所以呀现在啥都不用想了，不知道西山的樱桃熟了没有？看……我的口水都出来啦！”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冯剑秋刚要开口，却被老樵夫阻住了，他盯着肖文方问道：“什么？……怎么？……小方子！告诉爷爷这学生例律是什么东西？”
冯剑秋抓住他的手摇了几下道：“别问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管帮我们撒谎就是啦！”
老樵夫眨着眼睛，不自主的用手摸着头，轻声的道：“我……我这么天天的惯着他们会不会真的是害了他们呀？”他知道那两个孩子滑头，于是就盯着肖文方问道：“孩子！告诉爷爷——方先生还会怎么惩罚你们？”
肖文方咧开嘴笑了，一副轻松的样子，摇着头道：“真没有了！爷爷！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我们嘛！还要满足我们每个人的一个条件？”
老樵夫表情有些无奈，只有使劲点着头，半个身子都在前后的摆动：“是啊！不过……那是保证以后你们再不逃课的前提下！剑秋呢！……已经……我已经教会他唱歌了，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肖文方眨了一下眼睛，样子很是天真可爱，略一思索，口气认真地问道：“爷爷！我来此地的时间短，你能告诉我这儿为什么叫万空山庄吗？”
老樵夫笑着用手去挠头，整个动作显得木然，表情有些尴尬，那种神色似乎是知道……但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样子！见此肖文方忙小手儿摆了一下道：“爷爷！你先别说，我倒是听到了一个说法儿……您听听看对不对？”
这孩子真是太机灵了——不但能给别人台阶下……还能借机展示一下自己！老樵夫笑眯眯的看着他，双眼中充满着期待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道：“好啊！也让老头子长长见识。”
刘文生斜了他一眼道：“肖文方真是烦人！你都来了五六年了还说时间短吗？我看知道的事情呀比我们这些来了十多年的孩子都多呢！”
老樵夫哈哈大笑了起来，抚摸着刘文生的头道：“你才几岁啊就敢言来了十多年了？”
刘文生一下认真起来，板着脸道：“我都十岁多了，没有我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儿住啦！别以为我真是个大笨蛋！”
冯剑秋瞪了刘文生一眼，哼了一声道：“怎么说你呢？你千万可别说是你哭着求着要你爹娘来这儿住的？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听你先说一说吧……”
这话儿可就是童言无忌了！老樵夫使劲憋着终没有让自己笑出声儿来，脸却是通红了，嗓子里也是发出压抑的声音！忙将身子转到了一边儿，三个孩子眨着眼睛看着他，都是奇怪的表情，老樵夫压了压情绪，恢复了正常，转身看着肖文方道：“方儿！你说吧……”说着坐正了身子，冯剑秋也是饶有兴趣的凑近了几分，刘文生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身子斜靠在了山石之上，眼睛看向了别处……
肖文方眨了几下眼睛，一本正经的道：“我……我是听村口的一个大叔说的，可能你们也听说过，到时候可……可不能笑话我呀！”
老樵夫忙摆着手道：“不会不会的……小生子！快坐正你的身子，听别人讲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专注，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无论你是什么人！”
冯剑秋转头去看他，刘文生慢腾腾的坐正了身子，依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肖文方倒没有在意，咧嘴笑着道：“你们在这儿住的时间都比我长，还要听我讲村名儿的来历？真是笑话了！那我就不谦虚的说啦……从前有一个人姓万，天天总想着突然发财，天上掉元宝，走路绊倒地捡个金镏子！能一下像自己的姓一样家财万贯！又想着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还想着统领千军万马，更想着有万亩良田……”
刘文生一下笑出了声儿，指着他道：“就这些啊？这个人到头来一事无成，万事皆空！只好乞讨为生，最后就饿死在了这儿，他的尸体顺小溪冲到了这个山村的村头儿，村里人以为这个人是喝水毒死的，便没有人再敢喝这条小溪里的水了，想不到这样竟然救了全村人的性命——有仇家在溪水里下毒想毒死这儿的人！因为以后在河里饮过水的牲畜都死了！后人为了纪念他，便改庄名儿叫万空山庄了！你……还不如我讲的好呢！以后啊说点儿我们没听说过的东西……”话到这儿却一下停住了口，只因见老樵夫和冯剑秋正斜着眼看他，都是一副怪嗔的表情，便左右的看看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那样看我干什么？”说着话指了指肖文方道：“他讲的话……也是这么回事儿的！你们是应该知道的。”
老樵夫摇着头看了一眼肖文方，见他的表情有些难堪，便笑了一下对刘文生道：“对不对不说，你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啊！以后可不能随便抢人话题哟！”说着抬头看着身边的孩子们问道：“谁能说出这个万姓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刘文生第一个站起来大声说道：“命不好！”
老樵夫不置可否的看着冯剑秋，冯剑秋转了一下眼睛，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道：“光想有什么用啊？想实现就得去努力嘛！反正我也没有想着发大财做大官儿什么的……心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不会落到那个地步的，种地吃饱饭就挺好的！像砍柴爷爷清清静静的活一辈子我就满足啦！”说着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抬头看着天，脸上有一种不开心的表情。
老樵夫默默地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似要说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了，头转向了肖文方问道：“孩子！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吗？你怎么看？”
肖文方眨眨眼睛，站起了身子，看着老樵夫认真的道：“剑秋哥哥说得对！可是后面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故事未必都是真的，但有深刻的意义，做人不要刻意去追求很多，有时候顺其自然了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尊重！”
这些话让老樵夫简直是目瞪口呆了——这简直就是大人的思维啊！他看着肖文方心中暗道：家人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可见至深啊！以至于秋儿……他抚摸着肖文方的头道：“孩子！真聪明，你们说的都对，你们呀现在年龄还小，有些事情还理解不了那么深刻，这个啊以后要好好的学习，长大后就懂得的更多了！所以以后……还是多听方先生的话，振家声还是读书啊！”
冯剑秋听了直撇嘴，头扭向了一边，轻声的道：“砍柴爷爷真是啰嗦，庄名儿来历的那个传说根本就讲不通，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乞丐的历史，更不知道他的万事皆空之说……反正——我是不信的，这样爷爷你可是没有满足肖文方的要求啊！倒反而在数落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你帮我们撒谎了，被先生打死拉倒，讨厌我们这就走……”说着起身作势抬步：“你的歌儿我以后再也不唱了，光唱那一首有妹妹的歌，就说是你教的……”口气理直气壮，气势咄咄逼人。
老樵夫忙抬手拉住了他，笑嘻嘻的道：“秋儿！你看你的倔性子又来了？真是没办法……不过——你的那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啊！让我不忍心拒绝你们了，赶紧坐下，听爷爷讲万空山庄之名真正的来历……”
这句话使得三个孩子都是睁大了双眼，冯剑秋一下脸上绽笑，冲老樵夫做了个鬼脸儿，紧挨着老樵夫坐下了，小拳头轻轻地捶着他的大腿，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老樵夫一脸的无奈，嘴角却是绽笑，轻摇着头，自语的道：“唉！都这把年纪了，还让一群孩子耍得团团转！没办法啊！怪谁呢？谁让我有一颗顽童之心呢！”看三个孩子专注的看着自己，哈哈一笑道：“每一个地方的名字大都有一个典故，可咱们住的山村名字却是个事实……这个山庄杂姓太多，如果你们再长大一点儿的话就会发现——庄里的人就像是村头的溪水……在不停的流动着！住上一段时间就搬走了，来来去去的从没有停止过，最长的也不过三代！不是不留恋山村的安静和美丽，而是……庄里的规矩！这个规矩现在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个山庄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流动的人口也不下几万啦！就这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从没有人在庄里留下过什么……日子久了就得了个万空山庄的名字！事情啊只要知道了皮毛……其中的内涵要靠自己慢慢去理解、渗透……爷爷就知道这么多，别的就讲不出来啦！再要是逼问……可就是强人所难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让三个孩子有些望而生畏了。
三个孩子自然是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可是看着老樵夫这个样子……许久……刘文生将目光落在冯剑秋身上道：“剑秋哥哥！你……你认为哪一个说法儿对呀？我觉得还是第一个庄名儿的来历有道理，爷爷说的这个我听不太懂。”
冯剑秋眯着双眼似在想着什么……肖文方眨着眼睛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树叶，轻声的道；“还是这个有道理……人走皆空！唯有声名流芳千秋！爷爷！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听先生的话，我们这个年龄就该读书，长大了好有所成，只有空闲的时候再来陪爷爷砍柴也不迟。”
老樵夫听了仰天哈哈大笑，没有人注意他的眼眶里有泪珠儿在打转……冯剑秋的表情有些淡漠，拉了一下老樵夫道：“砍柴爷爷！别笑了……你还没有满足小生子的条件呢！”说着话头转向刘文生问道：“小生子，你想到了什么问题没有？就剩你自己了……”
老樵夫慢慢的止住了笑，刘文生摸着脑袋，好像是无从问起，他盯着老樵夫看了许久，突然眼睛一亮道：“砍柴爷爷！我喜欢你胸前的这个挂坠，你就送了与我吧？”
老樵夫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见此肖文方忙轻轻推了刘文生一下道：“小生子！别闹了……还是提一个问题吧？要不就跟爷爷学唱歌咋样？”
刘文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手儿指着老樵夫理直气壮的道：“是砍柴爷爷自己说的嘛……想不出问题要东西也行，你们这么快就忘啦？我没有问题要问的嘛！只好要一个东西了……有什么错吗？”
老樵夫还没等别的孩子说话就忙伸出手使劲摆了几下，随着点头整个身子都在前后摆动，像是在使劲鞠躬！然后大声的说道：“别吵了……对对……是我说的，老人怎么能骗孩子呢？只是……拿了这个挂坠之后……从此就别再来找我了！”他的口气变得非常的生硬！
老樵夫的这种表情让孩子们好是意外，肖文方忙抓住了他的手摇了几下道：“爷爷！小生子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冯剑秋推了一把刘文生道：“再不问咱们就走了，明天不能逃课了，我都忘记自己的板凳放哪儿了？”
想不到刘文生一扭头道：“不！砍柴爷爷都答应了，你们看……他都摘下来了！砍柴爷爷就是好人，对谁的要求也答应，我一定会记住爷爷的话，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老樵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精美的白玉胸坠儿挂在了刘文生的脖子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爷爷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都这把年纪了，死了又带不走！如果仔细看……上面还刻着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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