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将我带出了办公室,张泽彭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
“一会儿我会拉开所有的窗帘,让外面的狙击手看到我在里面。然后张总会连线警方,让他们的人来带你离开,我和张总躲进秘道里面后引爆**,整个十一楼会发生强烈的爆炸,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就行了。”
“可尸体怎么办?事后他们肯定会来找尸体,到时候不就穿帮了?”
“尸体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年龄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张泽彭说道。
“放心吧,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去殡仪馆偷来的。”辰宇连忙解释道。
“我也在奇迹工作了一段时间,怎么从没有听说这里有什么密道?”
“念林,时间快到了。”
听到张泽彭的提醒,辰宇低头看了看表,然后抬头看着我,“刚才说过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快到了,如果出尔反尔,很容易被对方发现问题,做戏做全套,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所有的计划。”
“可……”
我话还没说完,辰宇便将我搂在怀里,我的耳边是他的轻声细语,我知道,又该说离别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相爱却总是聚少离多,我也不知道如果今天的计划一步步按照辰宇的安排走下去,迎接他的到底是怎样的命运,我更加没有想过,今天之后我应该如何带着对他的担忧和思念负重前行。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只希望此时此刻可以抱久一点,再久一点……
“等我,很快,我会完成自己的使命,堂堂正正做回越辰宇。”
“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是谁,一定要活着。”
我把自己哭成了一个小孩,我摸着辰宇的脸,才真正意识到,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将来会叫什么名字,只要他还活着,我的心就会如阳光下的向日葵般,明朗、坦荡、无所畏惧。
就这样,我被凌峰和一帮人顺利带出了奇迹大楼,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再去看他,我不想成为他的牵绊,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他便是跪着也是要走完的。
没过多久,**爆炸了!
随着一个巨大的声响,从十一楼的位置喷射出玻璃碎渣遍地都是,要不是警方早有防备,也做了应急疏散,如今楼下的人估计得被扎成刺猬。
我以为爆炸便是意味着辰宇的计划成功了,可没想到的是,这种爆炸不仅仅只有一次,也不仅仅局限在十一楼的位置。
在第一声巨响之后,大楼的好几个部位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栋大楼就如同一束巨型烟花一般,瞬间火树银花,然后分崩离析。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在内。
因为即使像我这样的小白群众都看得出来,如果单单是张泽彭身上的那些**,根本不足以引起那样程度的爆炸,更何况辰宇分明就告诉过我,他的计划里,只有十一楼。
没对,一定是哪里没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的心开始发慌,我无法去想象,此时此刻,辰宇还待在那栋楼里面。而那栋楼,早已在几声巨响之后,分崩离析,狼狈不堪。
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
我的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地方跑去,就算是需要用我的双手把砂石和泥土给刨开,就算是把那栋楼给掀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他。
他可是辰宇!
我的辰宇!
可就在此时,我被几个警察无情地挡在了原地,无论我如何撕扯,无论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他们就像一堵肉墙,牢不可破。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们的时候,奇迹大厦再次发生了爆炸!
在巨大的声响之下,我的大脑开始有些恍惚,我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梦醒之后便能够看到奇迹大楼继续高大威武地屹立在我的面前,如同过去那般。
我看到了凌峰的脸,他紧张地将我护在身下,而那时候的我,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辰宇的消息。
我离开了凌峰,虽然心中还是有百般难以割舍的依赖,但我知道,这是我和他相识以来,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说出分手的那天,是在凌峰供职的警察局大门口,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之后,我还是决定应该站出来直面自己,也算是给凌峰一个交代。
然而,比起我的决绝,凌峰的态度显得更加四平八稳和早有准备。
于是乎,分手的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哭天抢地,依依不舍,凌峰只是点点头,转身便走开了。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我承认我的心就像是突然间来了个倾盆大雨,五味杂陈。我不知道凌峰的冷漠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或者说一直以来就是我自己在异想天开,在感情生活里面,根本就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更没有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说法,只是我自己天真地给我们的这段感情预设了一个前提,在这个前提构建的虚拟故事里面,凌峰从来就是一个深情者,我则是辜负了感情的施暴者。
而当这个前提在光天化日之下崩塌了,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分手的提议,我便是那个原地站着给自己打脸的罪魁祸首。
失落便是失落吧!谁还没有个事与愿违呢?
岳然被判了两年,法庭上看到他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都崩塌了,两眼无光,表情呆滞,我努力想要跟他打招呼,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我也申请过几次想要探视,警方都以案件还在调查为名,拒绝了我。
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如此开朗正能量的阳光大男孩,怎么能变成如今的光景,而且直到最后,我都觉得法庭的证据似乎有些牵强,以我对岳然的了解,他不应该不反抗,更别说在审判的全程,他都是旁若无人,似乎整件事情就与他无干的模样。
还有一件让我感到怀疑的事情是,开庭的那天,作为哥哥的凌峰,却并没有到现场。
应该说,不止是凌峰,整个颜家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来了,世态炎凉,连血脉至亲都是如此,不禁令人唏嘘。
尘埃落定之后,我抽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下午去看岳然,在去之前,我以为整个场面会是崩溃的,一个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孤寡“罪人”,跟一个恍若隔世的旧人见面,难免泪撒当场。
可见面后的场景,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担心关切都可能变成一把冰冷的尖刀。
岳然却笑了,虽然笑容里多了几分憔悴和疲惫,但至少依然干净,充满阳光。
“真好,还有人记得我。”
“无论如何,我都信你,我认识的颜岳然,就不是那个会因为金钱做伤天害理事情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岳然的表情显得如此风平浪静,似乎这一切的磨难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爱我。”
“岳然。。。”
“哈哈哈”,岳然开始大笑,和以前一样。“逗你玩呢,我知道,就像你信我一样,我也信你,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那天在仅有的探视时间里,我和岳然把监狱当成了自家沙发,聊了很多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我很庆幸,他没有在苦难中丢失自己,虽然对于他前后的变化,我的心中疑虑重重,但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好好的,两年之后,又会是一条好汉。
奇迹的事情发生之后,朱珠便消失了。
没有留言,没有道别,没有交代,就像她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一样,如今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我无法探究这其中的原因,只觉得转了一大圈,如今又回到了原点。
有人来,有人去,有人来了又去,有人去了又来,人生无常,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聚散离合之后,反而变得轻松了,至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要与不要,爱与不爱,泾渭分明。
心中有期待,便有了方向,越是孤独,便越是澄明。
但我爱的人里头,依然有人没有看清方向,应该说,没有诚实地面对自己。
这个人,就是贺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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