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内躲着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暮洛这一次见到了世面,两位道人手段玄奇,比起之前的诸多修行路来,更多一种玄门正宗的气势,仿佛只有这般手段才叫做修行,才能将修行者与武者,剑者区分开来。
暮洛双眼灿灿,想起了很多神话传说,也只有在古老的故事中才能看见这种动人心魄的斗法,哪怕是云中剑宗的剑道,似乎也黯然失色了。
“西方本就是最贫瘠的修行路之一,真正的玄门正宗,诸多大道,都在西方之外。”
李中缘幼年时看过很多古籍,其中不乏一些地理图志,那些地理图志上标识了修行界诸多区域,而西方位于边陲之外,荒无人烟,十分枯寂。
修行资源有限,修行术法匮乏,使得西方修行界虽神秘,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是相对于诸多修行路而言,并不算鼎盛的一处土壤,李中缘借助暮洛的眸子,心生感慨,若是能走出这位贫瘠的西方大世界,去与各路的奇门高手较量一番,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显然暮洛与这道人打着同样的心思,两人凝望天空,不一会儿,紫气东来,时而化龙,偶做麒麟吞天状,玄奇缥缈,让两人赞叹不已。
可陡然之间,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响起,云端之上的紫气骤然消失,两位道人也化为青烟飘散,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暮洛与李中缘怔怔出神,还未曾反应过来,两人的后脑勺便一人挨了一下,暮洛一愣,只觉得双眼一黑,立刻昏了过去,李中缘好歹还踉跄了一下,刚欲回头,只听得一阵苍老喝声响起,不知是谁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一个狗吃屎倒地,而后也双眼昏黑。
紫气退散,却引来了无数蝴蝶,在这药园内蹁跹起舞,如此美景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傲然挺立,他胡须甚长,犹如三千尺瀑布,此时抚须淡笑,一派仙人气度。
唯独下手确实很的厉害,将暮洛与李中缘抓起,一手一个像是拎着小鸡仔般。
这老者轻微瞥了一眼看似昏倒的暮洛,玩笑道:“还是你机灵,颇有老夫年少时的聪慧机敏。”
不知是否当真被看出来了,暮洛一动不动,宛若死去,可这活灵活现的表演却让老者哈哈大笑,连天边云霄都被震碎了几块。
当再一次醒来之时,暮洛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这少年一抬眼便看见了那被自己推倒的炼丹鼎炉。
此时此刻,此鼎炉火候正好,燃烧起淡蓝色的火焰,从中传出阵阵异香,只要鼎炉的根基不被毁掉,丹药自然可以重新炼制,好在并没有酿下大祸。
李中缘也悠悠转醒比起暮洛来,这道人倒霉一些,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好歹也是当年李家当代唯一一位拿的出手的传人,却被人踹了屁股,若不是知道自己绝不是那老头的对手,李中缘此时就已经拿着罗盘当板砖砸过去了。
老人盘坐于一张铺团之上,气定神闲,双眸微微闭起,暮洛一蹙眉,他竟能看出这老者五感全闭,气息收敛,竟是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此时逃走,想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暮洛朝着李中缘递过去一道你自然懂的小眼神,可李中缘这一次倒是学乖了,不动不摇坐如钟,暮洛刚欲开口,只听得一阵劲风传来,一颗淡金色的丹药竟将这少年砸了个四脚朝天。
“咳咳。”
一阵简短的咳嗽声中,铺团之上的老者悠悠醒来,他扫过暮洛与李中缘,双眸如电,散发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魄,好似这一眼扫出,再强大的妖魔鬼怪也难逃一死,若不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再加上常年斩妖除魔留下来的一身正念煞气,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威势,暮洛自然知道眼前这老者绝非同小可,一时间低头不语,好似变得乖巧起来,李中缘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端端正正做好,准备迎来命中大劫,要知道,那么多丹药可都是被他与暮洛两人吃掉了,也就这等高人还有好心态,能与两个蟊贼耗上这么长时间,换做一般高手,估计早就把两人杀了祭天。
暮洛也知道这一次栽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坐在原地,不曾想,这仙风道骨的老者并未怪罪,而是悠悠叹息一声,那如电般的眸子浮现一抹无奈。
“前辈,我是罪魁祸首,可也并非主动要私吞丹药,这一切事出有因,可也无法解释。”
暮洛不卑不亢,准备解释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止住,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原本只是盘坐在铺团上体悟一番,可不知不觉间,竟误入幻象之中,这其中一定有高人暗中施法才对,可这样的高手又何必要祸害两个行者?天大地大,行者厉害,可在普天之下强于行者的修行者数不胜数,暮洛不曾得罪过几人。
此时,李中缘也淡淡开口,道:“此地是我寻龙望气才发现的,并且也是我一人破了障眼法,前辈若是怪罪,可一并责罚。”
逃跑不可能,李中缘比暮洛看的更加清楚,眼前这位老者气息深不可测,境界连罗盘也无法测算,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李中缘清晰感受到了罗盘的颤抖,好似畏惧一般,不敢用指针去指着这老人,种种迹象皆骇人听闻,李中缘不可想象,这位老者难不成是一位百里上人?
他猜不出,暮洛也猜不出。
老人面无表情,那胡须显得仙风道骨,他悠悠道:“老夫并不怪罪你们两位后生,不知你们从何处来?”
看来这高人还真不一定要问罪,暮洛心中一喜,他与李中缘将身份与来历纷纷报上,并不曾有半点虚假,这老人似乎是一位很久远的前辈了,竟然听说过李家,尤其是当他知晓李家覆灭时,眸中目光更是若有所思,显然猜测到了一些什么,至于暮洛来自云中剑宗,当老道长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显得颇有兴趣。
“早已听闻有一位用剑的万人之上也在西方,没想到此人竟将修行路化为了宗门,也算是一番壮举了,有机会小剑子还请带我去见下你们的城主。”
老人轻抚长须,他与两位后生谈笑自若,并没有一点高人的架子,这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并非只是修为上的强大,暮洛沉吟良久,将腰间的四季歌取下,递到了这老人面前。
“前辈若是看得上这四剑,不妨拿去做个挂件,也好报那赐丹之恩。”
暮洛将四剑缓缓放下,这老人倒是被暮洛的举动惊住了,云中剑宗四季歌何其珍贵的古剑,乃是象征着昔日剑城的道统,若是送人,那其中的因果足以让暮洛被全宗追杀,可如今剑城化为云中剑宗,这四季歌也该更迭,就算遗失,也未必会有影响。
老者愣了半晌,微微一笑,将四剑推回。
暮落眼角闪过一丝异芒。
他朝着自己脑门轻轻一拍,笑道:“剑子你可知道,那鼎炉丹药为何会被你吃掉?”
这也是暮洛奇怪的地方,他皱眉摇头。
“不知。”
“你且看。”
老道人再拍脑门,一共三下,顿时有三道紫气从这老者脑门之上冲天而起,分别化为三道模糊身影,暮洛与李中缘纷纷惊愕,这三道身影其中有两者,正是之前的驾驭紫龙与麒麟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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