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沉,狭小街道两侧的灯火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伴随着昏黄的路灯,白日安静的马路上也渐渐的开始喧闹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步履匆匆的行人从两边的街角涌入,小街也开始展露出夜色下繁华的一面,街边小吃摊不住的吆喝声,小吃店门口的揽客声开始充斥整个待道。
小街道很普通,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城市中的小街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街是属于魔都的,无论是斑驳老旧的小区,还是狭窄在的街道都带着一份魔都特有的气质,而这里住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在魔都打工的,他们所有人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步履匆忙,就算是坐在路边,吃饭的时候也都带着大都变特有的快节奏,似乎是有人拿着鞭子在身后驱赶他们一样。
小街道并没有沾染上夜色魔都的繁华璀璨,这里似乎是被大魔都遗忘了一样,如同住在这里的人,沾满了一身的疲惫。小街的两边,小吃摊,小吃店中灌满了年轻的面孔,这些年青人回到了这里仅仅是为了一夜简单的休整,以待明天早上迎着魔都第一缕的阳光,和无数个早晨一样投入到各自的魔都梦中去。
在这时的小街,一家小馆子里靠着路边窗的小桌旁坐着一对相对来说奇怪的两个人,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小伙子的打扮在街上很普通,深色的西装,浅灰色的鸡心领毛衣,内里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打着暗红色的领带。
在小伙子对面坐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妇人,妇人看起来气质不错,就算是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脸上也依旧能看出几分年青时的风采。
妇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上身着一件渐褐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一件翡翠挂饰,虽然水头不怎么样,不过也不是三五千可以打发的,略微有点儿粗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牌女士表,怎么看价格也得要个三四万的样子。
两人的面前摆了一个热气騰騰的羊肉锅子,一块块羊肉配合着锅里咕咚咕咚的翻汤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可惜的是桌边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兴趣吃饭,面对面就这么尴尬的一本正经坐着。
妇人从手中的包中取出了一张卡,轻轻的放到了桌上,用她那保养的跟葱白一样的手指推到了年青人的面前。
缩回了手,妇人张口说道:“小苍啊,这些年慧慧受了你不少的照顾,这是阿姨和你叔叔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它,也不多就八万来块钱!”
青年看了一下桌上的银行卡,目光仅仅在上面扫了一眼,然后便伸手把银行卡推回到了妇人的面前。
“阿姨,我不知道您那是什么风俗,但是在我老家谈恋爱没有女人花钱的道理,我一个七尺的爷们,如果收了你这个钱那算个什么事儿?!”
妇人的脸上有点尴尬,望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银行卡,并没有伸手再推回去,而是顿了一下,似乎重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约五六秒钟的沉默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小苍啊,你别怪阿姨心狠,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对慧慧也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在魔都这个地方,你们俩都是外地人,想在这里扎下根不容易!不说别的,就现在这魔都的房价你说就凭你们两人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窝?退一步讲,哪怕你有个四五十平的房子,阿姨和你叔叔都不会阻止你们俩在一块,但是现在无论你和和慧慧都没有这条件,你现在是孤身一人家里也没人,帮不上什么忙,我和你叔也是县城里的小公务员,就算是拿出了老本,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万,想在魔都这里给你们别说买一套房了,连个首付都不够的啊,现在这里哪里还有四五百万的房子啊……”。
妇人一边说一边微微的皱着眉头,时不时的还叹着气。
年青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目光中却是透着一股子失落、不甘、还有一些淡淡的悲哀。
看到妇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年青人伸手打断了妇人的话:“阿姨,您说的我都知道,其实您说的事儿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也就是欣慧一句话的事情,她张口说咱们不适合再在一起了,我会尊重她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慧慧张不开这口么,她总是觉得负了你,哎!你还年青不知道当父母的心思,想问谁不希望自家的闺女受人疼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我和你叔也没有多大的要求,也没有攀个豪门什么的心思,我们就一个要求,想在这魔都扎下根来,你得有一个属于你们自己两人的小窝,要不然今儿被房东赶到这,明儿被房东赶到那儿,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妇人唠叨着说道。
年青人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阿姨,我明白!”
“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事儿跟我们家慧慧无关,你要是怪就怪阿姨和你叔叔好吧……“妇人说道。
年青人轻轻的抬了一下手:“我不怪您和叔叔!”
年青人心道:怪你们?有意义么?
说完,年青人站了起来,转身来到了柜台把帐给结了,转身回到了桌边冲着妇人说道:“阿姨,你慢慢吃着,我刚回来,回家整理一下东西”。
“阿姨也没有胃口”妇人看了看桌上的锅子,笑眯眯的伸手把银行卡放回了包里,随手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戴了起来。
年青人看了等着妇人穿好了衣服,两人便一块出了小馆子的门,一路无言的两人转进了百多米的小区门,又转了一个弯,并肩走进了一个老旧的连盏灯都没有的楼道。
爬了五楼,来到了门口年青人掏出了钥匙轻轻的一拧,听到了咔嚓一走推开了门。
客厅的灯亮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青春靓丽的漂亮女生,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漂亮的一双大大的杏眼,高挺的鼻梁配上一张大小适中的唇,外加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就凭这长相,往大街上一站最少也有七八十的回头率。
看到了年青人,女生显得有些局促,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垂下了头,不敢直视进屋的年青人。
年青人的目光落在了女生的身上,目光中百味混杂,怕是这个时候年青人自己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面对这个经历了七年海誓山盟的女子。
随后进来的妇人轻轻的带上了屋门:“慧慧,事情我都跟小苍说了,他能理解!”
说完似乎是想安一下女儿的心,冲着年青人又问了一句:“小苍,是吧?”
年青人没有回答,直视着女生柔声问道:“欣慧,这是你的决定么?”
“我……”女生的头垂的更低了,仅仅发出了一个我字,便似乎用完了她的气力,垂着头不再有一声言语。
年青人等了约一分钟,然后眼神中带着失落,轻声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向着门口走了过去:“我忘了买东西,我下去一趟!”
说完推开了门,径直在出了门,当年青人关上了门的那一刻,身体不由的一怔,差点儿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给吞噬掉。
站在门口扶着栏杆顿了十来秒,年青人这才回过了神来,轻轻的抬起了脚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下了楼,在小卖部里拎上了一扎啤酒,匆匆的叫了一辆车,便直接奔着魔都的普江边而去。
到了普江边上,因为已经入了冬,江边的石凳上已经没什么坐了,所的很容易年青人便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瓶啤酒,拧开了之后,便开始灌了起来,几近零度的夜里喝着啤酒这可不是什么好享受,但是这时的年青人已经不觉得啤酒与天气中的寒,心底冒起来了无奈与不甘才是他内心的写照。
咕咚!咕咚!
连着三瓶啤酒下肚,年青人一抬头双目中映入了魔都无垠夜色中的夺目繁华,对面的明珠塔,无数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还有与明珠塔隔岸相望的西式建筑,此刻都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在年青人的眼中是那么的扎眼,不光是扎眼,还特么的扎心!
恶由胆边生!暴从心中起!
抄起了手边的啤酒瓶子,年青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想把手中的瓶子扔向明珠塔,恨不得把那塔一下子给砸喽。
一边扔一边还冲着明珠塔大吼道:“特么的有种你就别让老子有钱,等老子苍海有了钱,楼上楼下买两个房子,上面住人下面养狗!”
年轻人这一声吼,把附近的人游人吓了一跳,大家扫了年青人一眼,纷纷躲了开去,似乎生怕沾上了年青人的晦气。
就在年青人想坐下来的时候,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呼声:有人跳河啦!有人跳河啦!
跳河?!
苍海的心中一怔,立刻向着喊话的方向奔了过去,站在了岸边,顺着人群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冰冷的河面上,一个依稀的人影在起伏!
此刻苍海的心中正的天人交战:救不救人?救人?我游泳的功夫不怎么样啊?
转念又一个念头跳了上来:你特么都这样了,还怕个鸟来!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救人!
如是在平常苍海是断不敢跳下去救人的,但是此刻,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想,苍海三下五除二剥的自己只剩了一跳短裤跃进了冬日普江冰冷的江水中。
水很凉,人也好救!当苍海游过去的时候,跳江的人也没有什么大反抗,挣扎了三四分钟便被苍海给捞了起来,带着跳江的人转身没游两步,另外一位跳下来的热心人伸手接了过去,苍海这才发现自己离着岸边足足有两百来米。
当苍海往回游的时候,这才觉得江水似乎把自己的身体都冻住了,上下牙齿不住的发出嗒嗒的敲击声,全身的力气开始飞速的流走!
“那个小伙子有危险!”
苍海只听到了一声人声,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正无力的往江水中沉去,此时的苍海居然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冰冷的江水似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冻住了一般,同时把自己不断的往水下扯。
睁开了眼睛,透过江水看着江岸两边那无尽的繁华越来越淡,渐渐的化成了一片灰暗,苍海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去,老子今天要挂在这儿喽!
就在苍海觉得自己要驾鹤西游,去跟老苍家列祖列宗去打麻将的时候,全身没由来的一暖,原本被抽空了的肺里也突然一下子涌入了一温润的空气,似乎还是纯氧,吸的苍海一下子都有点儿晕!
脑子里突然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狗东西,保住你的命!
没由来苍海便手脚并用,在这个声音的支配之下,飞速了游出了水面,脑袋一出了水面,便见一张憨厚的中年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兄弟,没事吧?”
苍海愣了一下,然后回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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