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出大泽口,风平浪静。
茫茫水面上,千帆并发,全部朝着大泽中央唯一的目的地航行,一眼望去,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秦二虎的手下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再加上个个都是武者,因此划起船来飞快,不多时便已赶上先前出发的大船,这帮人手脚麻利地让货船避开大船激起的水浪,不断地超过一艘又一艘船只,渐渐地来到船队的最前方。
水波尽头,一条黑线渐渐地出现在眼前。
“能看见龙王岛了。”有人喊道,于是众人划得愈发有力。
杨真一直观察着周围,此刻轻轻地“咦”了一声。
因为他发现自从前面岛屿出现,船只后方也渐渐升腾起雾气,那雾气越来越浓,偏偏雾中的船只一点儿都不受其影响,依旧笔直地朝着龙王岛进发。
“少爷你是在奇怪后面的雾气?”
秦二虎的手下里有个脸蛋儿长长,眉毛像两条粗蚕的少年人,一直羡慕地盯着杨真的黑马,此刻看见杨真奇怪,急忙搭话。
“我不是什么少爷。”杨真先摇摇头,又点头问道:“莫非这雾气就是船只去不了其它地方的缘故?”
“人家说有钱人家的都该叫少爷,你咋还不一样?”那少年人抓抓头发,嘿嘿地笑着解释道,“其实咱们船前面也有雾气,只不过往前看不到,往后才能看见。”
杨真定睛看了看,发现后面的雾气果然在随着船只前进,转过头又看看这十七八岁的少年,问道:“你来过?”
“俺叫关小山,这是第二回来,俺没爹没娘,从小就跟着秦老大。”少年人笑的一脸淳朴,想了想又有点儿烦恼,“我知道你姓杨叫杨真,不过我该咋叫你啊?”
“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秦二虎听见身后两个人搭话,忽然对关小山招了招手:“小山你过来。”
关小山一路小跑到秦二虎身畔,杨真见秦二虎拉着他说些什么,过了片刻,关小山便拿着杨真先前抛出去的荷包跑回来,递到他面前:“秦老大给我说,直接叫名字显得没规矩,让我叫你小郎君或者杨公子都行;他还说,反正都是顺路,算江湖救个急,就不用你给钱了。”
杨真诧异地望向秦二虎,然而秦二虎已经转过身继续望着前方水面,仿佛身后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小郎……你收下呗,我头一回拿这么多钱,我手难受,老觉得它要飞走。”关小山见杨真无动于衷,顿时焦急起来,一张脸急的通红,连额上都开始冒汗。
杨真只得重新接下荷包,远远地冲着秦二虎的背影一拱手:“秦大当家义字当先,小可在这里谢过了。”
秦二虎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倒是后面一艘大船劈风破浪地赶了上来,与这艘船齐头并进,有人在大船上喊道:“下面莫不是河下帮的秦当家?”
大船激起波浪,推得货船有些颠簸,秦二虎皱了皱眉,从船上站起来,朝着大船上拱了拱手:“正是洒家,见过周八公子,还有胡三管家。”
杨真仰起脸朝大船上看了看,只见一个唇红齿白面容俊秀的贵胄公子坐在船头,旁边则躬身侍候着一名又高又瘦的劲装老者,只不过这老者面对秦二虎的时候,已是挺直了腰,满脸的傲气。
关小山在一旁给杨真充当了解说:“这个船是望风城的,那个周八公子是望风城城主的儿子,胡三管家的他家的客……客……客什么东西。”
“客卿?望风城是风江的那个?”
“对,对,就是客卿。”
杨真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望风城周氏是前朝留下来的世家,整座城池都是周家的地盘。
不过什么周八公子杨真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而且他觉得很难听,心道这家人亏得是姓周而不是姓王,否则这公子的名号叫出去可就亏大了。
胡三管家的目光在货船上一扫,紧紧地锁在大黑马的身上,仔细端详两下,忽然称赞了一声:“好马。”
秦二虎又皱了皱眉,杨真也没有理会他,只有大黑马打了个喷嚏,转过身子,把屁股朝向了大船。
胡三管家瞧过大黑马,便开口问道:“秦当家的,这马怎么卖?”
秦二虎拱了拱手,冷淡地道:“这是洒家客人的马,洒家可做不了主。”
那胡二管家立刻把目光落到杨真身上,这一船人里只有杨真唯一一个不像是秦二虎的手下,他打量片刻也没看出杨真的身份,但孤身一人总不会是什么有背景的角色,便扬声道:“那小子,你的马我们公子买下了,到了岸上便把钱付给你。”
他竟是不再问人答不答应,甚至连价钱都不再商谈。
杨真哈哈地笑了起来:“老东西,你的屁股我也给这匹马买下了,到了岸上便把钱付给你。”
“找死!”
胡三管家听到杨真骂他,顿时眉毛一拧,身形陡然从大船上飞扑下来,掌中一把青森森的软剑被他在空中抖得笔直,带着呼啸风声直刺杨真。
杨真笑容一收,甩开刀鞘,拔出鳄吻刀逆斩而上。
胡三管家没料到杨真的刀势竟会如此迅疾,他人还在空中,手中软剑已经接触刀刃,一刹那还未来得及换招,只得逞强格挡了一下。
长刀斩上软剑,劈成一个大大圆弧,刀锋斩破胡三管家的前襟,亏得他立刻含胸收腹,但仍被刀锋在胸口切出一道血线,整个人更是被一刀斩飞出去。
他落在船头,又接连倒退几步,一直撞上船舷才停下来。
胡三管家低头瞧了瞧衣服,面色一阵青白翻涌,他身为内外兼修的高手,从来气势压人惯了的,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
“慢!”
就在他一展软剑又要上前抢攻的时候,一柄厚背大环刀忽然拦在他的面前,秦二虎面沉如水:“三管家,在洒家船上动手,可曾把我老秦放在眼中。”
“你算……”
胡三管家又惊又怒,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帮派首领也敢向他动手,但是当他看向秦二虎的眼睛,却忽然愣了愣:“你突破了?”
秦二虎昂然道:“不错,洒家不久前刚刚突破,这小郎君与洒家有恩,洒家岂容你随便动手?”
“你们……好……老夫记住了!”
胡三管家咬了咬牙,若对付秦二虎一个,他倒不甚在意,但面对两个同样都是内外兼修的人,他的底气便没有那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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