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前进,容时笑了笑,将目光看向马车门的方向。
顾安然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马车门外传来王安冷漠的声音。
“是属下干的。”王安说了一句,不待自家主子再问,将原因说了一遍。
原来,容时吩咐了要进宫之后,王安难得亲自去马厩牵了马去王府外套马车。在他刚刚套好的时候,顾安晴就坐着相府的轿子到了。
她对王安没有印象,见王安在套马车,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夫,趾高气昂的堵着他问是不是安和王要入宫了。
王安没有搭理她,越过身便想进王府,却被顾安晴挡住去路。顾安晴一口一个狗奴才,伸出手就想打人,可是王安有功夫在身,利索的躲了过去。
顾安晴见没打着就更气了,于是恼羞成怒的骂着,还想让相府的脚夫动手抓他。
王安身为安和王府的管家,这么多年来重来没有受过这等辱骂,虽然没有被打中也没有被抓住但是这个气他是受不了的。
于是,在王爷吩咐准备马车的时候,他亲自去牵了王爷已经搁置许久的,为欢欢准备的马车。
顾安然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王安居然还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这么会记仇,不知道记了她多少仇呢。
容时看着顾安然乐得开怀,唇角也勾起了笑意。
小鱼坐在王安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从来不苟言笑仿佛除了王爷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男人,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长得还不错,可惜在他的黑脸下,长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两辆马车徐徐前进,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口。
宫门把手的侍卫见是安和王府的马车,连让撩开帘子确认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放行了。安和王的身子骨谁不知,若是一个不小心见了风着了凉,侍卫的九族都不够诛的。
再过了正午门之后,马车不可以再进,几人就都下了车。
容时先下,随即转身伸出手去扶顾安然下来。
安然也没有多想,伸出手就自然而然的搭上下了马车。这一幕,正好落在了
站在身后的顾安晴眼中。
来往的宫女们行了礼,忍不住小声羡慕着安和王妃深受宠爱,一句句话落在顾安晴的耳中更是刺耳。
安和王原本要娶的人是她顾安晴,可不是这个贱丫头!若不是,若不是这男人命短,不论出身了,单说这相貌,她也是极为愿意的。现在还亲眼看到这男人竟然如此宠妻,就更令她心里愤愤不平,暗骂顾安然这个小贱人抢了她的男人。
顾安然下了马车,转过头正好看到顾安晴正阴狠盯着自己,顿时心里一跳,连眉头都有些微微皱起来了。这人莫不是又在想什么法子算计她吧?
寝宫内,李诗雨半躺在床上,旁边有宫女端着一个空了的药碗行了礼退下了。
广安侯府的主母,侯爷夫人坐在床沿上,见容时来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她作为李诗雨的嫡母,已经在宫里住了三日了,精心照顾,仔细把着,怕有意外。
侯爷夫人将目光放在了容时身旁跟着的安和王妃身上,说来,这还是她作为舅母第一次见这个侄儿媳妇。看着容貌倒是美丽,双眸灵动的样子充满了朝气让她心生感叹,不由得朝着顾安然伸了伸手。
顾安然看了眼容时,他微微点头,她走了过去。
侯府夫人拉过顾安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拉着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了一个羊脂玉手镯,顺势就给她带了进去。
“您……”顾安然微微吃惊,毕竟就凭借她这双不咋能辨别好东西的眼睛都能够看得出这只通体莹白的玉镯价值不菲,这就给她了吗?
“见面礼。”侯府夫人笑了笑,放开了顾安然的手,不让她尴尬。
顾安然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侯府夫人和善的面容,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嘴甜道:“谢谢舅母。”
侯府夫人稍稍一愣,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李诗雨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并没有在侯府夫人与顾安然说话的时候插嘴,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她柔弱不堪。
“你好些了吗?”顾安然看着李诗雨,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歉意,总觉得人家柔柔弱弱的一小姑娘被她与容时这么算计太不好
了。
顾安然立于床边,看似关切的拉住了她的手,实则是悄悄探了探脉像,在发觉她现在状况不错只是有些气虚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诗雨温柔的唤了声“表嫂”之后,目光一直落在那自从进了宫殿大门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的顾安晴身上。
顾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顾安晴时,小声在李诗雨的耳边快速道了一句:“她非要跟来,你不必在意。”
听到这句话,李诗雨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不再理会李诗雨。
可是顾安晴好不容易混进宫看见了李诗雨,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她快步走到床边,对着广安侯夫人福了福身然后一脸关切的看着李诗雨道:“李小姐,你身子可好多了?”
李诗雨只是冷冷的盯着顾安晴并不说话。
顾安晴心里满是怨恨可是宫殿里这么多人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闷在心里,想尽办法跟李诗雨说着话,想要套近乎。
可是,在她费尽了口舌,说了一盏茶的时辰,李诗雨的嘴里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顾安晴呆愣住了,她回过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让开的广安侯府夫人拉着顾安然看上去很是亲密,安和王也负着手站在不远似笑非笑。一旁伺候的宫女们纷纷垂着脑袋,眼观鼻万不敢抬起头。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看她顾安晴的笑话!
顾安晴终于忍不住了,她脸色很是难看,装不下去了暴露了自己娇蛮的本性,盯着李诗雨怒道:“你如今伤口没有什么大碍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三皇子殿下呢?他现在还被关着,吃不好睡不好,你不是……你怎么忍心?”
顾安晴本想说李诗雨不是爱慕三皇子吗,但是顿了顿没有说出口只能换种说法,她相信李诗雨这个小贱人听得懂。
这一次,李诗雨终于搭理顾安晴了,她冷冷的笑了笑,一点都不像面对顾安然般柔弱的样子,微微扬了扬尖尖的下巴,道:“庆哥哥只要答应娶我,他就可以出来了,我们广安侯府便不会再追究他伤我这件事情。”
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
下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顾安晴惊呆了,饶是她也心悦三皇子,但是也不敢直白的说出这等话来。
“你!你!你!”顾安晴气得喘起了粗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更何况,三皇子殿下可是……”
可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这句话,顾安晴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急冲冲赶来的贵妃娘娘带走了。
贵妃带走了顾安晴,屋子里剩下的人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昨日皇帝便知道李诗雨的心愿,也松了口,说了句广安侯府的千金自然是配得上容庆的。
这话一出,贵妃怎能不急?
若是让容庆娶了李诗雨,那她儿的前程可就完了啊。现如今这局势,她儿登上太子之位不过早晚的事,绝对不能去参杂广安侯府的事儿!说到底,李诗雨不过是广安侯爷的外室所生的女儿,根本上不得台面,娶了这丫头,广安侯府也未必肯助她儿登上太子之位。更别提,广安侯府还是那病秧子的外家,那病秧子还深受老侯爷的爱护。
顾安然与容时陪着李诗雨说了会话,便准备出宫了。临走之前,李诗雨唤住顾安然道了一句:“多谢表嫂相助。”
顾安然惊诧的看着她,还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就被容时给拉走了。
回王府的路上,顾安然实在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扯着容时的衣袖问道:“你表妹为什么要谢我啊?我帮助她啥了?我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顾安然的脑海中不停的闪动,任凭她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明白李诗雨为什么要谢她。
马车略有些晃动,容时舒服的靠在软塌上,薄唇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闭着双眸没有回话。
顾安然见他不说,转了转眼珠子,手指灵活的在他腰上一扭,疼得容时顿时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她,委屈道:“娘子,你想谋杀亲夫啊?”
“别贫,你到底说不说啊?”顾安然磨牙佯装威胁。
“说说,也不是什么事儿啊,我之前与你提过你可能忘记了。”容时状似无意的伸了个懒腰,从顾安然的后面绕过,将她轻轻环在臂弯中。顾安
然心里好奇,没有注意到容时的举动,还以为他靠近是为了跟她说这个秘密。
“以前诗雨这丫头来求我过一次,让我带她见容庆,毕竟容庆躲着她,她自己见不着,不过我没答应。这丫头脾气也硬,拒绝一次之后,便没有上门来了,我还以为她放弃了呢。”容时将脑袋靠在顾安然的肩膀上蹭了蹭,“这次我带着你主动找她,带她去找容庆,她自然以为是你帮了她,所以记着你的恩呢。”
顾安然听到原委,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道:“你说容庆暗中对你出手过好多次,想必不是个好的,你表妹这么飞蛾扑火,你真的不阻拦吗?”
顾安然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这么义无反顾费尽心思想要嫁给一个渣男,心肝都在疼。
容时的面容上带着一抹奇异的表情,可是由于他的头靠在顾安然肩膀的角度问题,她看不见他脸上的凉薄和冰冷,只听他平静道:
“我都是一个将死之人,哪里有精力去管别人。”说到这,容时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不论后果如何都该她自己承担。”
顾安然心里一轻,飘在半空着不了地,急得她心里发慌,她皱着眉头道:“容时,你到底什么病,你要是相信我,我……”
不等顾安然说完,容时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撒娇道:“娘子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顾安然神色变换了一会儿,终究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了。
容时不相信她,防备着她,不愿意跟她说,罢了罢了,虽然她是真的想帮他调理身体的,想帮他治好病。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奇病,也不敢打包票说能治好他,就更别提赢得他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