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爷死的很安详,据府上七位名医看过,既不是受伤而死,也不是中毒而亡,反而是极为安稳的死在了睡梦中,床榻上。
在人们看来,这种死法和喝酒醉死一样,传出去亲朋好友都会为其高兴,是极为安稳且美好的。
但对于仇大爷的家人来说,再怎么安稳美好,让人津津乐道的死法必然都没有活着好。
仇大爷是飘雪山庄的顶梁柱,主心骨,他的死让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怜善妒的绿珠夫人竟然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了仇大爷一个新收的小妾身上。
“这种事情在大家族里很常见,只是可怜了这仇大爷,家大业大,死后还不得安宁。”南宫海愤愤的啃了一口手上的鸡腿,以上就是他的观点。
天色已晚。
众人只见过了绿珠夫人,还未来得及了解飘雪山庄上通天教徒一事,天光就完全的黑了下来,阴沉的云压盖在屋顶,每个人的心头都沉闷无比。
飘雪山庄很大,仆役数百,仍有无数空房,屋子下面地龙烧的正旺,即便外面滴水成冰,屋子里面也是无论白天黑夜都温暖如春。
楚寒一个人端坐在屋子里,没有去睡那柔软的大床,只在身下垫了一个蒲团,便开始打坐修炼。
如今的他能够轻松运用体内六十年离火一线天的功力,贯通体内经脉轻而易举,只是凡事欲速则不达,肉身再强悍,经脉也是脆弱的。
所以楚寒依旧小心翼翼,不敢操之过急。
引导着温润的内力,向着冲脉进发,偶有灼痛之感便退去,反而复之,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楚寒忽觉四肢百骸通畅无比,内力奔涌不息,比之之前犹有过之。
这还不算完。
楚寒依旧紧紧的闭着眼,小心翼翼的运行内力走过体内这一个新的经脉循环,每行一周,他体表便散发出一股热流,推得靠他近的桌椅都向后退去。
房间之外,屋檐上悬挂的冰棱子滴着水,慢慢的变小,一股雪白的蒸汽从屋顶之上散发而出,巧在天寒地冻无人外出,没有人看见,不然还要以为失了火。
如此三个周天,楚寒才长出了口气,刚开辟出的经脉算是稳固,以他的精力,今晚就算一鼓作气,将除却任督二脉的经脉全部贯通也做得到。
但是那样的话,难免根基不稳,出现什么损伤,故而楚寒只是打坐运气。
楚寒在练功,其他人也差不多。
有内功的练功,没有内功的也浑身疲惫,踏入梦乡,唯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独孤雁。
他的房间里弄了一个大的木桶,木桶很深,水很多,冬日里找不到鲜花,就撒了不少桂皮沉香,热气腾腾,雾气弥漫。
如果不是因为人家家里刚出了事,死了人,他还打算找一个俊俏的小丫鬟来陪他共浴,玩些一直想玩但从没试过的新鲜把戏。
和独孤家其余的那些兄弟不同,他虽沉迷武学,却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不是童子之身了。
也正因如此,他迟迟不愿修行内力,因为那样,他即便天赋再高,同等境界之下势必就要落后于那些紧锁阳元的嫡亲兄弟,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才会来齐天宗。
寻找更强的内功,以此来抹平这一差距。
可是食髓知味,一日食肉,百日念肉,在齐天宗过了这么多天清心寡欲的日子,就连那算不上十分好看,平日里他绝看不上眼的聂云此时都觉得眉清目秀,想着哪天找机会给办了。
他躺在浴桶之中,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热水浸润他的每一寸肌肤,酥麻的感觉传过全身,冻伤的皮肤开始发痒。昏黄的灯光透过热气照在他的脸上,如梦似幻。
沉重的银勾就挂在浴桶的边儿上,他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银勾的刃,就在下一刻,灯火倏忽间灭掉。
门窗紧闭。
一瞬间灭掉十五根蜡烛,不管用的是内力还是暗器,都深深的惊到了他。
独孤雁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一旦冲动,对手有可能像灭掉那十五根蜡烛一样灭掉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了。
“阁下是谁,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叙?”
“无耻小贼,你闯入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是不是有些太过霸道了呢?”
这声音婉转悦耳如同黄莺啼叫,不似斥责,反而像是在勾引他,这说话之人竟是个女子!
独孤雁心中一怔,手上微微用力,倒悬的银勾划破手心,疼痛让他越发清醒,止住了脑中心猿意马,告诫自己,最毒不过妇人心,像这样美丽的女子,不也正是最危险的吗?
他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是在下贸然闯入,那么我退去便是。”
说着他竟起了身,片刻不停留,丝毫不在意自己湿身赤裸,爬出浴桶,披了一件里衣,提着双钩就向着门口退去。
这房子是飘雪山庄安排的。
看样式也是标准的客房。
这就意味着,这房中本不该有人,可是他又确定无疑,说话的那人此时正在这间房子里,甚至就在那锦绣纱帘掩映的床榻上。
那整齐亮绿色的被褥下面,此时是不是正横着一赤裸光滑,温润无比的娇躯?
独孤雁脑海中稍微想了一下,便觉得心旌摇曳,于是他手上力道更加几分,鲜血横流,直滴在地面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响声。
“郎君为何自残身体,难道奴家就那么不堪一聚吗?”
说着这声音竟已泫然欲泣。
可独孤雁只冷笑,说道:“姑娘说笑了,既是在下无意闯入,自然退去才是道理,不然若是误了姑娘家清白,那才是真的罪过。”
他的心砰砰直跳。
银勾一转,柄已握在手中。
声音的源头就在那床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人的气息,深沉的黑暗里,五指不见,恐慌发自心底,让人窒息。
可偏偏这时,那声音像是酥到了骨子里,说道:“小女子一生凄苦,生来父母不养,沦为青楼歌姬,何来清白可言,倒不如及时行乐,与公子做一夜云水夫妻来的快活。”
说到这里,她莞尔一笑,目光不知看着何处,说道:“公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倒老实得很嘛。”
独孤雁年纪虽小,却也是个色中老手,听了这话无丝毫害羞之色,只是心砰砰跳得厉害,当然,那也是吓得。
他说道:“不敢当,姑娘才是真正的急不可耐。”
那女人一笑,将要说话,却还一字未吐,只听砰地一声爆响,门窗尽皆碎裂,寒风裹着木屑尖刺灌入屋中,又哪里还有独孤雁的人影?
女人轻声一笑。
屋子里黑暗,寒冷,寂静,不见人动,不闻人声,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过。
然而独孤雁却绝不会这么认为,他阴沉着脸,湿漉漉的衣服早已结了冰,浑身颤抖着敲了敲另一边的一处房门,他隐约记得,白天时有人是住在这儿的。
如果是聂云最好,他这样想着。
门开了,可开门的却并不是聂云,而是一个他宁愿在寒风里呆着,也绝不愿意见到的家伙。
南宫海看着满手鲜血,提着银勾,披头散发,脸色阴沉的独孤雁,加之夜色昏暗,一时间竟是没认出来,反而觉得遇上了厉鬼,骇的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是一拳砸了出去。
这一拳是独孤雁怎么也没想到的,他反应了过来,可他的身体早已僵硬,想着伸出双臂封住这一拳,可是胳膊却不听使唤一般慢了何止一拍。
黑夜里,只听的一身闷响,血花飞溅。
独孤雁眼前一黑,在原地晃了三晃,带着满脸的不甘和断掉的鼻梁仰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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