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血口喷人,你这无名小卒简直是欺人太甚,你有何凭证?”
钟会被培风说中心事,直接拔刀相向,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嵇康大人名满天下,若因为你进谗言而被朝廷误解,钟会大人到时候青史留名,这陷害名士的罪名可大矣。至于我有何凭证,我会风角、称骨、算卦测吉凶。啊,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谨防小人……”
培风这是给钟会强行戴上了紧箍咒,若嵇康大人真有好歹,这钟会的嫌疑和罪过最大。
今天包括后面魏军所有在场之人都是见证人,培风就是要让钟会投鼠忌器,不敢再打嵇康的主意,最起码把他这个黑粉“背后搞鬼”的路子掐断。
“哼,妖言惑众,若胆敢乱说,定斩不饶!”钟会悻悻拔刀还鞘,只是还留在一半在外,对着培风装腔作势起来。
“大人千万拿好了刀,因为打斗起来,你真不是我的对手!”
培风还嫌不保险,他手中调动灵气,先前锻锤的杂碎铁块从他手中投掷而出,瞬间一阵金属碰撞的杂音在钟会身上轰然作响。
钟会十分骇然,握刀的双手颤抖不已,再一看抽出的刀,只见刀身已被完全砸入刀鞘,而刀鞘的背面,赫然有一小铁块死死嵌入,这小卒子好大的神力。
“告辞!”
钟会感觉今天来造访就是一个错误,不仅被爱豆彻底无视,而且还被一个无名小卒威胁。
自己可是堂堂的司隶校尉,不过他惊恐外还有不少疑惑,竹林七贤身边什么时候除了这样一个年轻高人?
不仅谈玄本事高超,还会风角卜卦算命,而且还有如此神力的好身手,回去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钟会败兴而归,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培风吸引了,迫切地想知道他全部底细,想来嵇康能安稳一段时间。
“贤弟,他真的想要对我不利?”
嵇康好奇问道,他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并不像将人想得太坏,先前对钟会的无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十之八九”培风笑了笑。
“太可恨了,这厮完全是嫉妒嵇康贤兄的才能,不过这世道昏暗,还是要小心为上……”阮籍安慰道。
与其他竹林名士,阮籍似乎多了一份压抑,他天生有种悲观的情绪,他常常将现实与理想的苦闷、彷徨与抗争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通过诗文来宣泄,因此他的咏怀诗读起来总有一种沉重感。
“无妨,先前培风解读的第三重境界,任你红尘滚滚,我自清风朗月,我感觉很好,不用理会他。”
嵇康大人果然是潇洒俊逸的神仙人物,并没有为这等凡尘俗事忧愁,依旧抡着锻锤打铁。
在他看来,天上的清风和手中的锻锤都比担忧钟会的报复来的有趣,果然十分洒脱。
“他应该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培风贤弟有大才,刚才已敲打他一番,直接击中了他的软肋。不过培风要小心,这厮不是省油的灯,可能会嫁祸于你,你的小酒馆近期要注意点。”
阮籍比较有情商,喜怒不形于色。
“无所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培风随口说道,若钟会把目标对准自己更妙,查到他头上就会发现培风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这人世间。
绝对吓死他!
“这句玄机更值得品味,比上次的接力诗还要妙。”
道学家向秀喃喃自语,他搜肠刮肚遍寻古籍也找不到这样的雅句,每一句都带着老庄玄机,着实妙不可言。
培风贤弟真是个妙人!
傍晚,夕阳西下,又到了竹林七贤约定聚会畅饮的时间,这是半个多月来的惯例。
连一向埋头改造琵琶的音乐才子阮咸都趁着夕阳,登山入竹林了。不过培风和嵇康三人带着酒肉赶到时,现场气氛却很微妙:
山涛闷闷不乐,眉头紧皱;王戎正对着山涛这个“老大哥”愤愤不平;刘伶只顾醉酒,阮咸抱着琵琶入神不理外事;
“这是怎么了?”嵇康作为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一看团队貌似有矛盾,顿时问道。
“还不是咱们的‘长者’山涛又要升官了,这次即将由选曹郎调任大将军从事中郎,继续为司马政权效力。原先利用亲情求官方便庇护家人可以理解,但现在长者的官是越做越大,咱们的竹林之游怕是以后再难聚齐了!”
王戎在竹林隐士中最是年轻,说话间愤愤不平,他每说一句,对面的山涛眉头就皱一分。
培风这才知道,怪不得这半个月和嵇康等人聚会时,竹林七贤始终缺了山涛一人,原先他另有官职在身。
这算不算另类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想到山涛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还玩起了双面间谍的勾当?
“巨源,你怎么看?”嵇康问道。
山涛,字巨源,嵇康一直以巨源来尊称长者山涛。
其实,嵇康一直就和司马政权分道扬镳,不肯为之出山效力。不过他也知道长者山涛的困境,山涛出身庶族,和嵇康、阮籍等人出身名门望族不同。
七个人中只有山涛是司马氏的“嫡系”,与司马氏关系最近,像嵇康、阮籍和阮咸叔侄、王戎都算是曹魏旧臣,向秀、刘伶则出身寒门。
其实,竹林七贤因为每人的性情不同,所以面对如今司马代魏、改朝换代的当口,每个人的处世方式也不同。
竹林七贤隐居竹林、消极避世本就是被迫的,假如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政治清明的朝代,他们未尝不会入仕。
故而,隐居的后面其实藏着一颗入仕的心!
现在历史再次来到了分水岭,随着山涛身居高位,竹林七贤“名存实亡”。
培风感觉眼前像展开了一抹历史画卷,半个月前放浪形骸的竹林七贤,如今却面临“分道扬镳”。
原来,隐士高人并不都是潇洒的,放浪形骸只是表象,暗地里都各有苦衷。
“我…我也不知…”
山涛哑口无言,他也没法诉说。因为他现在已经绑上了司马氏族的战车,他的背后站着他的家人,推着他向前,完全身不由己。
“无妨,今天我跟着培风贤弟体会良多:任你红尘滚滚,我自清风朗月。现在月色将起,先前培风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更深得我心。今天就当做咱们竹林之游的最后晚宴,来,饮甚!”
众人被嵇康带动起了气氛,都放下了各自成见,竹林七贤的友谊再次回来了。
月上柳梢,轻风送暖,竹林摇曳,培风搭好了烧烤摊子开始烤肉,焰火在木炭的熏烤下散发着奇异香味。
这是他在曹魏时空第一次在厨艺上大显身手,竹林隐士吃的是大快朵颐,第一次享用这来自未来的美味佳肴。
中途,再加上烈酒的助兴,众人早就把烦恼拍在脑后,也许这真是竹林七贤最后的晚餐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到酣处,已融入竹林七贤的培风大喊了一声,这后世的千古名句,顿时让嵇康等人听得是眼睛发亮,直言妙不可言、当浮一大白。
众人放浪形骸至极,都应和着培风,大声吟唱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和“今朝有酒今朝醉”,嵇康抚琴、阮籍清啸、刘伶裸奔、阮咸弹琵琶……
他们在竹林中开怀畅饮、放歌长啸、抚琴赋诗、谈玄论道,然后大醉一场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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