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我交出去,就能解决一切,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天的记忆在脑中不断重现,杨谷睁开眼,看着阴暗的地洞,不知何感想。
左手撑地想要坐起却是打了滑,一团腐肉在手下成了肉酱,低下头,杨谷看到了被自己压碎的尸体,叹了口气,忍着恶心站了起来,满是血肉的手在一旁地下的草上蹭了蹭。
怎料,一串鲜血流出,杨谷迅速收回手,看向了那叶如刀刃般锋利的草,苦笑连连。
这一趟整的真是浑身都是伤了,肩膀和大腿还插着箭,后背还有两根折断了的箭,抬头望天,在那最顶端还能看到一抹亮光,可惜杨谷心底却很是绝望,按照他现在这身体别说爬上去了,就是待在这下面能撑多久还不知道呢。
鲜血一滴滴的流着,浸染了杨谷的布衣,仅剩的体力支撑着杨谷站在那里,他不觉得会有人来这里救他,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可这周围尽皆黑暗,又何谈自救一说。
抬起腿,杨谷刚想向前走去,一股阴风直接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撞飞了数米远,腰间两把剑也是被甩飞了出去,落在一旁,两根本就还在后背上的断箭更是深入,疼得杨谷不禁发出一声痛哼。
不等杨谷缓和,一阵阵阴风刮起,杨谷被从地上吹起落在一旁,就好像孩童手中的布偶,被随意玩弄却无法反抗。
意识模糊之际,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抓住了他脖颈,将他狠狠地扣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胸口。
良久,一道声音钻出了杨谷的耳中。
“你可是侠?”
杨谷听着这四字不禁笑了,鲜血止不住的从嘴中溢出,他摇摇头,张开嘴,闭了眼。
“哪还有侠?”
“..............”
..............
“阿谷,长大以后你想干什么?”
母亲温柔的手抚在杨谷头顶,轻柔的声音响起,杨谷枕着母亲的大腿,想了许久,摇摇头。
他不知道,他只想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母亲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很开心,她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便好,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还有更多的东西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但若有一天,你决定了就千万不要放弃,哪怕受他人嘲笑,因为放弃比坚持更加可笑。”
杨谷点点头,看向了屋里挂在墙上的装饰木剑,眨了眨眼,指了指。
“我可以成为那个么?”
“那个?”
“就是父亲以前说的,侠。”
杨谷经常听杨无敌说要长大当一个侠客,李小柒也是因此喜欢杨无敌,而他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志向,不想读书当官,不想进山修道,不想做生意,当时的他脑袋里只有和大家永远在一起的想法。
母亲似乎被杨谷说愣了,良久,母亲的手轻轻落在了杨谷的脸上,泪水滴落,打湿了杨谷的眼。
他是第一次看母亲那么伤心,见母亲哭了,杨谷也没忍住,哭了。
母亲抱住杨谷,摇摇头,哽咽着:“只有这个不行,阿谷,绝对不行。”
“为什么?”
杨谷知道自己问过这个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却已经模糊的记不清了,可如今,这个答案终于从记忆深处被挖了出来。
“因为你父亲,就是侠。”
好似沉水,杨谷脱离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沉入水中,冰冷的水钻入杨谷的身体,冻住了整个身体的所有温度,仿佛冬日的冰块。
杨谷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只是对方的话还仍旧萦绕于耳,是一位很爽朗的男人。
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死在一群商国士兵手下,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如果到了临近秦国的商国领地,也许他会清楚。
所以,比起侠,他更在意剑客这个身份,他不喜欢儒生,也不喜欢道士,喜欢的只有那柄木剑和边镇小院的生活。若不是蛮国士兵的侵略,也许他会在那里练一辈子的剑,直至终老。
“睁开眼。”
冷漠的声音响起,杨谷只感觉体内的寒冰瞬间破碎,与此同时,一股炙热的热流从身体各处开始爆发,好似要将他灼烧一般。睁开眼,杨谷看见了一双眼,一双血色的眼,他盯着杨谷,眼白的位置还有清晰可见的血丝遍布。
杨谷眨眨眼,想要动弹,身体却是被巨大的力道束缚,左右看去,缠在身上的是一根根粗长的树根,十分有力。再重新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除了那一双血瞳,还有一张惨白的男人脸,其余的则被黑暗笼罩,如同一片雾气。
不管是树根,还是眼前这男人,都不算什么好事儿,但身体上的伤口却是不再疼痛,也算一个小小的安慰了。
“你是鬼?”
杨谷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到了之前槐城所见,在联想到男人虚幻的身体,不禁灵光一闪,轻声问道。
男人没说话,也没眨眼,就飘在杨谷面前静静的看着,而在他的周围,一颗颗叶入缝刃的花朵亮起了光芒,宛若一团团的火焰,在两人身下,是一处浓郁的血池,其血池外,是一处庞大的尸山,尸体甚至将这片空间的一半都堆满了,地上还插着许多升满铁锈的断刃,年代久远。
“这些..........”
杨谷想要发问,但男人却是率先张开了嘴,冷漠如冰的声音缓缓钻入了杨谷的耳朵。
“侠已经没有了么?”
“有,还很多,天下有的是侠,但却并不是我认为的侠。”
杨谷摇摇头有点点头,眼中是浑浊的光芒。
男人看着杨谷,对这个回答感到疑惑,顿了顿,再次问道:“那你眼中的侠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男人皱了眉,显得有些烦躁,而那树根也在烦躁间又紧了紧,几乎勒的杨谷喘不过气。
好似发现了树根异常,男人拍了拍树根,树根立马松散,不再紧勒。
杨谷在喘气,男人则是在一阵思考后说道:“如今的侠,是什么样的?”
“救人,行善,除恶,护国。”
杨谷的回答很快,仿佛已经听了无数次,而男人听到后也是点点头,但心下却是越发疑惑。
他问道:“既如此,你那句‘哪还有侠’又是何意?”
杨谷听后沉默,他皱着眉,似乎在想自己眼中的侠是什么,但最终却是无果。
他摇摇头,想了想,沉声说道:“惩恶扬善侠客不一定回去做,行善也基本都是富商拔毛,护国更是将军的职责。如今的人只要持剑救过人就会觉得自己是侠,古籍中所记载的侠的定义也从意志变成了力量的强弱,拥有力量的好人就是大侠,当今哪怕你只要抓这把剑,面相稍好,对着别人说句我是侠怕是都有人信。以前如何我不知道,但如今,那侠之一字早就成了个出名的噱头。”
“噱头?”
男人皱着眉,眼前已经想象到如今天下的场面,实属不堪,他出生六国统天下之前,那时数十国并立,侠皆是些志同道合之辈,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是王者的眼中钉,扰乱秩序的存在。他们有的甚至没有丝毫力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但他们的意志却成就了侠之一字,让侠在世人嘴中广为流传。
但如今,听其言,貌似当侠只需持剑救人便可称谓,再无以往那般豪情壮志的场面了。
良久,男人重新看向了杨谷,一柄木剑被一树根缓缓抬起。
“这剑,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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