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
听闻了潘仁美兵变的消息,整个朝廷都懵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可是做足了和的准备了,甚至许多底线不高的人已经开始庆贺了,怎么好端端的偏偏在此时出现这种事呢?
“阴谋!阴谋!!这全是阴谋!”
却见刘鋹脸红脖子粗,青筋鼓到脑门七八条,在大殿上不停的疯,这样的疯癫已经好多次了,但却没一次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
“报~不好了,不好了陛下,潘仁美突然带兵猛攻,郭将军猝不及防,已经……已经全军覆没了。”
“全……全都死了?”
“死者十之一二,降者……降者十之七八啊!”
刘鋹好像被重锤砸中一般,面色苍白,感觉呼吸特别的费劲。
“宋帅潘仁美还让人传信来,说……说……”
“说什么?”
“说他最迟黄昏时分便到,让您悉心保管好已经属于大宋的财物,如果不少,他会请大宋官家封您为国公,和孟昶作伴,也可保后半生富贵平安,如少了半分,他便将您和所有南汉近臣凌迟处死。”
“好大的胆子!!岂有此理!!!”
刘鋹怒极,又愤怒的咆哮了半天,现他除了咆哮之外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
“快,把朕的金银财宝,装上船,全都给运走,运到大海里去,朕要跑!”
“回皇上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出海避难,行船准备少说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而宋军此时离此已不过二十余里了。”
刘鋹闻言惨笑:“朕明白了,哈,朕明白了,他们是为了朕的这些钱来的,他们是为了朕的钱!!!哈,想得美,想的美!!来人啊,给我去把那些钱,还有这座宫殿,统统烧了!”
“皇帝,人家说了,少半分,就让整个南汉朝廷上上下下一起陪葬,您不要命了,我们也得要啊。”
刘鋹大怒,就要仗剑杀人,可是放眼望去,现平日里那些怕他怕的要死的大臣,似乎突然之间,一点都不怕他了,绝大多数,似乎还露出了似有似无,嘲讽一般的微笑。
“来人啊!来人!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朕杀了!杀了!!!”
没人搭理他。
那些平日里乖巧听话的雄壮太监们,全都抱着膀子,好像在看一个小丑一样,甚至许多还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笑出了声。
刘鋹突然觉得,他很虚弱,很孤独,也很冷。
…………
半天之后,当孙悦和潘仁美终于联手进城,见到了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刘鋹的时候,已经很难相信这货是个君王了。
只见他不但蓬头垢面,而且头上脸上还有好多恶臭恶臭的屎尿之物,也不知这是受到了何等的羞辱。
孙悦雷霆大怒,骂道:“怎么回事儿!这毕竟是一国君王,是谁抓的人?怎么做的事?你们对皇权还有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官家是要把他收藏起来的,是要太庙献俘的,你们就让我这么将人献给官家?”
“冤枉啊监军,我们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是被南汉的群臣和太监们给祸害成这样的,跟我们毫无关系啊。”
孙悦又问了一圈,现还这小兵还真没说谎,不由叹气道:“唉,真是,国君当到你这个份上,老子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
捏着鼻子靠近了一点,略带嫌弃地说:“虽然我觉得完全没有意义了,但作为监军的职责还是问你一句,降不?降的话写个降表,广-州以南我们就懒得再打了。”
刘鋹状若封魔的冷笑了一声,“不是说大宋兵变么,我看,您跟主帅合作的倒是很愉快么。”
“啊,这个啊,这不是兵变结束了么,我就被潘帅打服了。”
“卑鄙!无耻!若不是轻信了你的诡计,朕何以至此啊!!”
孙悦不屑地道:“近九百万户人口的大国,十几船的财富,若不是我们怕你出海逃遁,早一个多月这一仗就能打完,到头来反倒是赖我们卑鄙?”
说着,孙悦瞅着那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珍宝,由衷地感叹道:“你这国力,其实比南唐也是只强不弱,甚至比我们大宋也差不了多少啊。
若是你把这些金银财宝花在将士们的身上,或许,结局真的就不一样了呢,抬走吧,虽然以官家的习惯肯定不会杀他,但这样污秽的人物,瞅上去真的好烦啊,曹军,降书这种事儿你来看这他写,写完了数功并赏,回去让你当指挥使。”
潘仁美笑道:“这些珍宝自然都是要送回京师的,这国库中的其他财物怎么处置?”
“将布帛香料等流通比较便利的都给将士们分了吧,另外,广-州城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府邸,以及除留几个官声还算好的之外,其余全部抄家,所得财物尽数分给将士们,就不往京师运了,但作为条件,严禁将士们骚扰城中百姓,违者斩,让训哥儿带着新军作为执法队监督。”
“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给我拆了,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不怎么值钱的就索性分给广-州城内的百姓,把花园里养的珍禽异兽杀了炖肉,分给附近的百姓,将象征他们刘氏政权暴政的水牢放干后一把火烧掉,那些后宫妃嫔,能放的都放了便是,但那个叫媚猪的,一定要杀,算是给刘鋹做个替死鬼,安抚民心吧。总之,告诉南汉的百姓们,大宋攻伐是吊民伐罪,解救他们于刘氏暴政的,稍后我自会请官家下旨,减免南汉赋税。”
“另外,由潘崇彻将军牵头,组织一个公审大会,打土豪分田地,挑些小到地主豪强,大到三共三师,挑其中名声不好的杀了祭旗,所得财物也分给将士们,不过粮食就分给百姓吧,具体作法,一会我告诉他便是。”
潘仁美见孙悦安排的井井有条,安定人心之余甚至也并没有过多的苛责于将士们,倒也更是佩服了几分,这事儿要是让他来安排,断不会这么有板有眼。
尤其是那什么公审大会,简直闻所未闻,他是草莽出身,哪里听不出其中的厉害?这年头哪有没毛病的富人权贵,就算一开始那些刁民还能做到公允,但在财物的刺激下,仇恨的刺激性,甚至嫉妒心的指使下,最后这广州城的富户十之八九全都得死全家。
而一个城市的财富,除了国库之外,恐怕少说也有七成都是在这些豪绅手里的,换句话说,这所谓的公审,将士们收入比屠城也少不了多少啊!
原来还有这种面子里子都赚着的法子么?怪不得人家是国家栋梁呢,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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