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尽管在刀剑相接前的刹那,柳翠儿已是察觉到了刘元英这一刀上所带的力量绝不止内力境一重,但却已是为时已晚。
这个时候,她已来不及再做更多的应变,只能选择硬接,而且也来不及再行追加力量。
紧接着刀剑接实,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大响。
一经接实,刘元英刀上所带的力量更是猛然爆发,柳翠儿尽管接实之后,剑上已是使了卸力化力之法。但因她之前根本没料到刘元英的修为已突破增长至此,还是按照刘元英之前的内力境一重修为来做判断,所以刚交手的这第一招,她并没立即用出全力。只使了一半的力量,便自觉已足够轻松接下刘元英的这一刀。
却不承想,刘元英之前已是被刘元丰暗中渡运内力,帮她突破到了内力境七重修为。此时的力量,已远远超过了柳翠儿。
柳翠儿根本没有料到,也完全想象不到刘元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连破六重,增长至内力境七重修为。这一下,自然是猝不及防。更何况,她还只用了一半的力量。
这招毫无花巧的硬碰硬,尽管她在接实之力,就立即使了精妙的卸力化力之法,但剩余的力量还是不足让他接下,当即不由“噔噔噔”地往后连退出去了五步,方才拿势站稳。同时忍不住面色一白,体内气血浮动,难过的都快要吐血。
不过好在她也是内力境五重的修为,其实并不差刘元英太多。只是刚才那一下太过无备,这才会致吃亏,接下来她立即后力跟上,内力一运,便压下浮动的气血,缓过了这口气。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吃惊不已,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元英道:“你修为怎么能一下突破这么多?”
她能够确认,刘元英之前确实就只是才内力境一重的修为,并没作假,不是装的。不然若是装的话,她之前都被那石振华打成那幅样子了,为什么还不爆发还击。
所以,刘元英之前绝不是装的,只可能是经那一战后,所做出的临时突破。但这种大战后的突破,或者是直接于打斗中做出的临敌突破,一般最多也就是突破一重小境界,可从没听说过一下就能连突破五、六重的。
倒是她也曾听说过有在大战后或打斗中直接突破大境界的,但那种突破,也是需要之前的修为达到了临界点。比如已经是内力境九重圆洪,然后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到内力境;又或是从内力境十二重圆满突破到真气境。都得是之前的修为境界圆满后,才能大战的压力下,做出临敌感悟突破。可从没听说过,还能直接连跳五、六重,一下从内力境一重,直接突破到内力境七重的,这简真不可思议,也完全没有任何道理,非常的匪夷所思。
只是,面对她的惊讶与疑问,刘元英却是没有回答的兴趣。咧嘴一下,又是立即挥刀攻来。她提刀而起,眨眼间便连嬖了一十八刀。刀风呼啸狂烈,激起的劲风也锋利如刀。
柳翠儿刚才无备之下吃了记亏,已是清楚刘元英现在的修为已然超过了她,便不敢再行硬接,只是展开河东柳氏家传的“回风舞柳剑法”与其拆解游斗。
她身如扶风弱柳,在刘元英的狂风刀法中不住腾挪摇摆。浑身就好像全无骨头一样,柔弱无骨般地能够做出许多大违人体常理的身体扭转曲折。真如是风中的柳枝一样,柔不胜力,随风摇摆。
而她手中的那把软剑,更是像柔软的柳条一般,能够任意地弯曲扭折,常常能够从刘元英完全预料不到的方位与死角发出攻击,让刘元英防不胜防。
河东柳氏家传的这套“回风舞柳剑法”,本来也就从不是靠以硬碰硬跟人打斗的功夫,就是更胜在招式的变化与技巧。
所以尽管刘元英眼下的修为已是超过了柳翠儿,但只凭修为高与力量大,却也是不足以拿下柳翠儿。她刀势虽如狂风,出招也并不慢半分,刀速颇快,但却总是不能正面击中柳翠儿。
柳翠儿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而且她身体就好像能随意扭曲弯折,躲避的方位与角度,往往也是大出她意料之外。而且即便有时刀剑相撞接实了,柳翠儿却也再不跟她硬碰硬,剑上柔软似不着力,或缠或绕或不住摆动间,便将她刀上的力量化卸而去。
刘元英以前虽然也有跟几个河东柳氏的弟子交过手,但却从没有遇到一个像柳翠儿这般修为高超,并把“回风舞柳剑法”练到这种地步的。此时真的正式交手后,她方才认识到柳家这套“回风舞柳剑法”的难缠之处,以及其招式的精妙诡异程度。
能做为中州六大世家之一河东柳氏的成名绝学,声名远播,这套剑法果然非是浪得虚名,大为不凡。反正她现在,就很为这套剑法头疼。照这么下去,她就算修为高过了柳翠儿两重,怕是最终也会难免惜败柳翠儿之手。
因为她的出招,明显更加耗用内力。柳翠儿就算一时拿不下她,单凭跟她打消耗战耗下去,也能耗到她内力耗尽,无力出招。
这般下去,绝不是办法。
刘元英最后一咬牙,干脆也不管柳翠儿的出招与应变了,不再追着柳翠儿打。而是自顾自地只自己出招,按照自己平学的练习,一刀紧似一刀地演练狂风刀法。
她长刀挥舞,刀光如似水银泄地般的四下泼酒,强烈的刀风挥舞环张在身周,先不求有攻,但求无过。
她一刀紧似一刀,一招快过一招,狂烈的刀风布满身击,直似水泼不进,又似一个浑身冒着刺的大刺猬。这般打法,倒也是让柳翠儿一时间感到无处下手。
因为刘元英这时不理会她的出招,不先来攻她,而是借着自己演练刀法来逼开她。这般自行演练,刘元英平常是练惯了的,顺着一招招使来,连接紧密,圆融自洽,反而露出的破绽极少。
不像她刚才主动追砍柳翠儿时,在她出招之际,也会同时暴露出自己的破绽,柳翠儿便借此防守反击,利用回风舞柳剑法独特的出招方式,能够随意扭曲自己的身体与剑,从非常刁钻的角度与刘元英根本防守不到的地方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刘元英自然是难免束手束脚,许多招式都是使到一半就不由被迫打断,无法顺利施展开,打得颇为憋屈。
反而她眼下这般自己打自己的,也不管柳翠儿如何出招与应变,只是不断地保持自己出招的连惯性与完整度。
这样一来,反而所露出的破绽大为减少,柳翠儿便再难以借此攻击。而她眼下修为到底是强过柳翠儿的,柳翠儿再吃过一次亏后,不欲再跟她硬碰硬,便也就一时显得没什么好办法了。
眼下这般,除非她硬拼几招打断刘元英的出招,逼其露出破绽。但要硬拼,她无疑却是吃亏的,因为她功力并不如眼下的刘元英。
她所会的武功中,当然也有不少能蓄力增力的功夫,但那都是仙都派的绝学。她家传的武功中,因为她家只是柳家一支不甚重要的支脉,没能得传内功,便缺失了这方面的技艺。
眼下她施展这套回风舞柳剑法,其实也是靠仙都派的内力来推动,并不算十分正宗的河东柳氏回风舞柳剑法。一些更加精妙的招式与这套剑法中的厉害绝招,她便使不出来。
只是胜在仙都派的大部分武功算是水属一脉,水乃至柔之物,这才能够与回风舞柳剑法的剑理相通,并不冲突,能顺利推动施展,可到底并不是全然相合。
眼下她单靠自己家传的武功,便再难以取胜了,只能与刘元英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要使出仙都派武功的话,虽然有取胜的把握,却难免会暴露她仙都派弟子的身份。而暴露自己仙都派弟子的身份,这则她更不希望的结果。
虽然刘元英刚才口上说,只要能打赢她,就可以任柳翠儿杀了她。但就算刘元英说话算话,怕刘元丰也绝不会见死不救,还是会要出手。
那她最终既杀不了刘元英,又暴露了自己仙都派弟子的身份,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们仙都派的武功绝学,当然也不止就潮音剑法这一套,只是潮音剑法在江湖上最有名,且施展时的特征也最明显。但除了潮音剑法,柳翠儿也有学会仙都派的其他绝学,比如还有惊涛掌、流云袖等。她大可以选一套在江湖上不那么有名的仙都派绝学来施展,刘元英也未必认得出来。
可像仙都派这种身为当世九大宗门之一的名门大派,一向都是在不湖上被人关注的重点。所以门中的一些绝学武功,但有弟子在外面施展,一般就都会被传扬开来。
所以,仙都派武功中,出名的也绝不止潮音剑法一套。只是这套剑法最为典型,是最出名的一例。而其他的虽然不像潮音剑法这么有名,但江湖上知道以及见识过、听说过的人却也不少。
再加上刘元英又是在铁衣卫这种朝廷的秘谍组织中供职,而铁衣卫平日监察的对象之一,正是江湖上的各武林门派。仙都派位列九大宗门之一,自然更加不可能不关注。
所以,做为一名铁衣卫,且是铁衣卫中的高级别人员,刘元英很可能了解仙都派的所有武功特点。
当然,刘元英也可能不是那么全了解,但柳翠儿不能冒这个险。若不能杀人灭口的话,那她仙都派弟子的身份暴露,就难免会给师门带来些麻烦,这是她非常不愿看到的。她自己搭进去也就罢了,却无论如何不能连累到师门。
其实仙都派的武功中,当然也有没在江湖上扬名的。但没名气的下功,要么就是威力太小,只是练习用的基础功夫;要么就是太过厉害,以她目前的修为,还根本学不会,也没资格去学。总之,是没有特别合适又不怕会暴露身份的。
最后,柳翠儿权衡一番利弊后,又应付了刘元英两招,便无奈一叹地飘然后退出丈许开外,脱离出战圈,向刘元英叹道:“好吧,我确实赢不了你,不用再打了!”
刘元英闻言,也是立即收刀,见好就收。她自家知自家事,也清楚单凭自己现在的武功,赢不了柳翠儿。继续打不下去,反而有会折了的可能。所以柳翠儿先退后宣告停手,倒也是让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她面上却没显出来,而是显得状甚欣然地扬头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扛刀而回。
回到洞中后,她甩手将刀丢到一边,又从火堆旁拿起一只烤鸡,大口嚼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她又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只,直接丢给柳翠儿道:“你自己打的,也吃点儿,别客气。”
柳翠儿眼见她直接抛来,也只有无奈接了。
接过之后,她先顺手收了软剑,然后也随后走回山洞内,看着闲坐一旁含笑观战,此时仍不时轻抚着他身这那头鲲的刘元丰,问道:“是你帮她提升的修为,是不是?”
连跳五、六重突破,这一点大违常理,武林中从未有过先例,但有人传功帮忙的话,就不一定了。所以,刘元英既然绝不可能靠自己便一下突破这么多,就只有是刘元丰帮忙了,之前也就只有他接触了刘元英。
柳翠儿此时,已是把这件事想明白了过来。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有谁。”刘元丰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闻言坦然承认,又笑道:“怎么,你眼红了,也想要我帮你?”
“没有。”柳翠儿连忙摇头否认,“我只是问一问,确认一下,并没有这意思。我不需要你帮忙,自己能练。”
“我帮忙不是更快吗!”刘元丰笑道。
“那也不用。”柳翠儿还是摇头拒绝,“拔苗助长未必是好,武功只有自己练的才根基最稳,打的基础最牢。”
“这是正理。”刘元丰点头认同,但随即却又话音一转,道:“不过我的帮忙,却不会有这种隐患,要不要?”
“不要,我真不用,谢谢你的好意了!”柳翠儿闻言,还是摇头。
刘元丰见状一笑,也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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