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算了下距离,让胖子和天真回去喊千军万马他们俩,我们仨则暂时留在原地。
“把人都叫过来会不会太草率,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吗?”我问道。
若有似无的水滴声没有停止过,一直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响着。
我们坐在地上,直到背也靠着墙壁才觉得有两分安全感。
木安和瞎子跟我几乎是贴着坐的,因为在这里我们的感知都很薄弱,只能先抱团才能确认对方的平安,他们特意把我放中间,也是怕我极度紧张之下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我们早已没有退路,要么我们现在等到小哥后就全部都打道回府,否则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要继续前进,留不留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一点心里安慰罢了。”木安的发言很理智。
我没有言语,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怎么回答。
小张哥失踪后局面就开始变得有点混乱,我们犹如踩着高跷在走钢丝,需要处处小心时时防范,我几乎都要忘记好好睡个觉是什么感觉。
而最离谱的是,掰指头算算我们进来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丝毫进展。
瞎子眼睛需要的虫药没有找到,也没能阻止狼小张哥的复辟大梦,什么都在失控,许多的猜测都只停留在猜想的阶段,堆积太多的未知,让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尽管我们进盲冢以来才第一次遭遇到盲区,但我们的处境不亚于盲人在摸着石头过河。
以前是眼不盲心盲,如今更好,是眼也盲心也盲。
我早猜到小张哥是想要用古人养虫的方式改良而实现长生,他想要重新用长生作为凝聚点,把张家散落的力量再凝结起来。
反正张家人有的是时间和经验,只要方法得当,再建立一个与之前张家相同的家族体系并没什么难度。
甚至可以比从前的张家还要坚不可摧,因为他还能把长生当成筹码,去吸纳一些地位权势极其高的新鲜血液,用来维持张家在社会上的地位和秩序。
长此以往,不难想象这个家族最终会发展成多么庞大的存在。
他的心魔太深了,已经深到能让他近乎失去理智的地步。
当我们对峙之际,小张哥明知道我在戏弄他,我不可能会通灵,世界上也没有这样玄幻的手段,他是张家人,应当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所谓的通灵其本质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可他不敢揭穿,不敢面对假象背后鲜血淋漓的现实。
张海侠是他一生无法触摸的伤痛,他宁愿自欺欺人,清醒的逃避。
我的谎言如此低劣,但他甘之如饴。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疯了,疯的很彻底。
如果没有张家,他漂泊而单薄的前半生该归向何处,为他而死的张海侠,甚至于张海琪,又算是什么?
他需要张家存于世上,只有张家还存续着,他们的一生才有意义。
张海楼所背负的因他而逝去的生命,才有重量。
小哥曾说过,意义的本身就没有意义。
或许是他活的太久,在漫长的时光里已经没有事物可以消磨,才会忽然想要去追寻意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在笼中,却自愿戴上枷锁。
我大概是无形中叹了口气,木安就问我怎么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还在想乱七八糟的,随口就说我有点想小哥。
手上忽而微微一疼。
妈的,这个b摸黑掐了我一下。
胖子他们俩的动作很快,紧赶慢赶就回来了,千军万马很焦虑,随手抓人就问族长是不是出事了。
被抓到的倒霉蛋是瞎子,他带着轻微的吸气声道:“你再用力我就要出事了。”
千军万马连连道歉。
连瞎子都觉得疼,看来是真拿自己不当张家人。
我们收起八十米的绳子,重新组起队形,依旧是木安带头,摸到刚刚门的位置。
由于前面是未知的路,我们都提议他用上导盲杖——这会唯一没丢的盲人装备只剩导盲杖。
木安同意了,他们就摸索着给他组上导盲杖,一时间,静谧的墓室里只有导盲杖触地的哒哒声,连那分不清方位的水滴声都被盖了过去。
这一次我们组团进来,可以并排走,所以并没有再发生兜圈子的情况,木安带领我们成功走出墓室大门。
天真分析道这个陪葬墓可能被分成两个部分,前室用来放置陪葬品,后室才是正经摆放棺椁的墓室。
没人提出其他意见,而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天真的话语上。
按理来说现下人员齐备,环境安全,我应当要放下心来才对。
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踏出墓门之后,我我总能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仿佛心脏过速要爆出心室的不安一般。
我按按胸腔,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去找找那个水滴声吗?”
“我在找。”
木安轻声回我:“但不一定能找得到。”
“小魔仙又感应到什么了?”瞎子在我背后戏谑出声。
我却没心情跟他闲扯,只闷声道:“什么都没有,是我胡思乱想了而已。”
“妹儿,以我跟下地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只要是你莫名其妙感到不对劲,咱们肯定要重视起来,你丫的有神通,老是趁我们不注意就施展,这是上天在给咱们开捷径,必须抄之。”胖子道。
我听他们个个都在调侃,显然也有宽慰我的意思,我用力吸吸鼻子,正要回答他们,却在猛然吸气的过程中,闻到一股极细微的腥味。
耳边是胖子的声音在响,我忽然愣住,保持住深呼吸的状态,试图搜寻那股气味的来源。
然而就像天际突如其来炸开的一道闪电,这气味转瞬即逝,任凭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捕捉到了。
于是我索性直接问他们:“你们有没有闻到股奇怪的味道?”
“好像有点,我鼻子很涩。”
瞎子若有所思,身后不停有吸气的声响传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走了。”
我握住木安的手臂:“我们得先去找到那水滴是从哪儿来的。”
“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要去找那个水滴。”
“好。”
木安答应的毫不迟疑,立刻调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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