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1 章 第六百一十一章(1 / 1)

我跟瞎子运人运的热火朝天,有人搭把手在门后接应,瞎子又力大如牛,一手拽着千军万马的领子,一手撑开旋转门,免得千军万马的肩膀和胯骨都被门卡主。

他手就那么随意的一撑,千钧重的石墙砖门竟被撑到最大,卡着门轴无法再旋动一分。

我抬起千军万马的两条大腿,余光见朱砂红粉还在轻飘,心里不免忐忑,只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轻声道:“还是咱们首都的伙食养人,看你壮壮实实的。”

黑瞎子看破不说破,嘿嘿笑道:“我跟对老板了,解老板有钱抗造,山珍海味流水价儿送到我院子里,今天鲍鱼明天海参,想掉秤都难,你们跟着我徒弟,虽然也勉强算个老板,但吴老板跟解老板的档次差几百档,跟你们十天半个月见一次面,哑巴瘦的,跟白奴似的。”

我颇为不服:“在给小哥增肥上我们是下过功夫的,架不住人家糖衣炮弹打不穿。”

两句话的功夫,我成功把千军万马整个人都送进门里,瞎子抓着他衣服像拉葫芦一般一溜烟提溜出去,招呼我:“撤乎。”

我巴不得逃离这鬼地方,撩起袖子就钻。

刚迈进第一只脚,正要抬第二只,忽然整块天花板就开始发出一阵刺耳的抓挠声,像极铁块摩擦黑板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耳朵立刻陷入尖锐的耳鸣中,什么都听不清,连耳道旁的骨头都被震的隐隐作痛。

瞎子脸色骤变,向我指指门就丢下千军万马闪身而去,看方向是要奔向最后一道旋转门。

门轴乍然放松,不知是被什么机关盯着,一下就要拍回原来的位置,我赶紧缩身往前猛地一蹦跶,收紧手脚,顺带一脚踹开挡在门前的俩傻子,但是门弹回的迅速,在我脚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下,还正好砸到脚趾。

十指连心,剧痛如电流般蹿上四肢百骸,尽管没给我骨头砸碎,一种难以形容的刺痛依然痛的我一激灵,跟在家里好好的走着路就脚指头就撞茶几上一模一样。

我抱着腿“嗷”一声就喊出来,因为在耳鸣,也不知道是嚎出多少分贝的噪音,总之是直接一嗓子把千军万马嚎醒了,他瞬间跳起来,套出一叠符纸就狂叫:“是何方妖孽在此!”

千军万马神色紧张,一张符纸就贴刘丧脑门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脑子却还没清醒。

我喜出望外,当即拽过千军万马:“没事就好,你别到处乱跑,先看着刘丧。”

他脸上出现一丝大梦初醒的迷茫,我一指地上还顶着符纸的刘丧:“你在哪他在哪。”言罢就跟个海马似的单脚跳向大门边。

从我被砸脚到千军万马发疯,过程应当不超过十秒,瞎子迈两步就能走出佛室,现在他却直挺挺的站在旋转门前,见我来,脸上没有刚才的色变,只笑了笑,看口型是在道:“门锁了。”

这笑里很难说没有自嘲的意味。

本能告诉我瞎子有点反常,想到背后还躺着俩人,我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只道:“这个好办,我们先退后,让他们从外面炸开个口子就行。”

瞎子在身上摸着,显然是想摸烟,一无所获后啧了两声,可是我明明记得他在外面还跟天真扯皮道没烟了,他只是贫,不是脑子真不好,不至于转眼就忘。

我一边望着他,一边喊门外的人在墙上开个洞,我们被困住了。

瞎子见我喊完,扯着我往回走,嘴里念念叨叨的,光线太晃,我一时也没看清,大概是些耍嘴皮子的话。

千军万马人虽傻,对我的嘱咐却执行的很彻底,搂着刘丧四处警戒,绿眼森森,看谁都像贼。

外面都是有几十次爆破经验的老手,想来不会手一抖炸死我们,再把刘丧塞回去又费劲,我们干脆都缩在佛室的角落,捂着耳朵静静等待爆破声炸响。

片刻,大门处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佛室宁静依旧。

疑色从千军万马面上浮过,他小声道:“族长不会耳背吧?”

耳内的鸣音已减轻许多,我一把捂住他嘴:“不会。”

而且就算小哥耳背,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不可能个个都聋子,即使小张哥要作妖,都得掂量下木安会不会跟小哥一起劈死他。

我们又静静地等待一会儿,仍是一片雷打不动的沉默。

千军万马急了:“他们肯定是没听见,我再去喊几声。”

瞎子突然扯住他,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吱声,用嘴型道:“听周围。”

我俩对视一眼,双双噤声并竖耳静听。

耳中还有微妙的鸣声,在静止的时候嗡嗡长鸣,如同提示水烧开的壶口塞,我屏气凝神,却没听出什么,向瞎子露出困惑的神色。

他见状就把我们都扯到墙根上,指指墙壁,我俩会意的把耳朵贴上去。

冰凉的砖面被潮气一熏,几乎冰凉刺骨,刻纹硌耳,又冷又硬,几乎整只耳朵都冻成一块冰。

瞎子伸出手,按在我俩的脑袋上,把我们头摁到与墙面没有缝隙。

这时,我感受到一股非常细微的震动正从天花板上传下来,然后一道悠然又有而灵异的声音幽幽响起,如泣如诉,似蛇口中细长的信子,缓缓缠上耳膜,嘶嘶着摩挲。

佛龛昏暗,十相自在的砖纹清晰如发,配上这离奇的厮磨声,我听得汗毛炸成麻花,只觉这异声悠长空旷,隐隐像是某种琴声。

可古墓里哪会有人弹琴,连吹唢呐都不赶趟。

千军万马顿时就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眼光的惊悚在电筒中一闪一闪的,衬得他肤色愈发没有血色,舌头仿佛都捋不直了:“刚刚我跟小刘听到的就这个声儿,它又来了!”

我一言难尽地看向千军万马:“这就把你俩吓昏了?”

这莫名其妙的琴声确实吓人,却没恐怖到一听就昏过去的地步。

瞎子点头,指着我:“这小趴菜都没事,她是最怕鬼的,又不是冤魂索命,什么内容都没有,你这怂的真对不起你姓氏了。”

“在我没认出族长的时候,我这姓就已经可以摘了。”千军万马惊恐之下还不忘凄风苦雨地回望下曾经,他顿一顿,耳垂微红了红,欲盖弥彰道:“再说我们不是被吓晕的。”

“你们说这琴拉的是什么。”

瞎子紧贴墙壁,津津有味地听着,还跟上琴音的旋律,小小地哼了一段。

本来声源就不清楚,再被瞎子含糊的一加工,听上去就跟驴子拉磨似的,吱吱呀呀的。

“不管这谁给我们拉的马头琴,咱们套马的汉子一直没出现,不知道去哪威武雄壮了,不能坐以待毙,还得再去催催。”瞎子拍拍侧脸的灰,看着我。

我看着他:“你意思是让我去?”

他点点头,咧嘴一笑:“我这眼神还不够热辣滚烫吗?”

我受不了地别过头,大为嫌弃,用胖子的话道:“看不出你这么有艺术细菌。”

“师伯还是师伯,我身上你不了解的事儿多了去了。”

我没理瞎子的臭屁,只无声地打手势让他们蹲好,站起来贴着墙壁飞速又跑回门前,用最大音量再嚎一遍。

这回,我终于听到胖子中气十足的回音:“妹儿!我们听着了!你们先别急,天真说这四方形的道儿有玄机,里面很多地方是中空的,不好炸,不然容易把你们活埋了!木安之前也是忌讳这点,才让我们甩开膀子用手凿墙的!你们几个再撑会儿,天真在想办法了!”

我拍一拍脑袋,胡乱的答应了,转身往回走。

听胖子的口气,第一次我喊话时他估计就能听得见,只是我当时耳鸣的厉害,可能漏听了他的回应。

不过有个疑点,方才瞎子也在,甚至比我早到,他只有眼睛不好使,其他感官灵敏的很,我受到耳鸣的影响,他的判断力该比我强才对,为什么也没察觉。

或者说,那时他的精力被什么其他东西吸引了,完全没在意外界的讯息。

可他并不是顾前不顾后的人,大难当头,能有什么事会令他全然分神呢?

我思来想去,感觉这一定是大事,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并且他不打算告诉我。

胖子的嗓门大,一喊整间佛室都能给他震三震,省去我复述的功夫,千军万马忧心忡忡道:“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要不要先把前面的门封死了。”

瞎子就笑:“琴声是从头顶上发出来的,出口被锁了,你再把入口也锁了,到时候人直接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嘴都要笑烂,小张,你到底是哪边的?”

小张哥评价过千军万马,说他有时思维过于单纯,纯到有点蠢。

千军万马听后就挠挠头:“没准它冲不进来。”

其实不算千军万马胡咧咧,头脑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毕竟半天过去,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很难说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但守株待兔的确不行,万一我们是兔怎么办。

想至此处,我向他们挥挥手:“刘丧不醒,我们先分个工,千军万马跟我都只能勉强自保,要有什么状况,师伯你就负责保护刘丧,我们俩协助你。”

一有求于黑瞎子,我师伯俩字喊的特顺口。

这小孩本身就脆弱,受伤后在我眼里跟纸糊的没啥区别,他耳朵是为我们献祭的,我自诩得尽力护着他,否则他要真出个什么意外,我承受不起这良心包袱。

千军万马没有意见,我本以为瞎子也会满口同意,没想到他思索了半秒,摇摇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用尚方宝剑杀猪剑会有意见的。”

我盯盯地凝视着黑瞎子,异样的感觉再度从心底升起。

“你——”话没出口就被瞎子打断:“专心,它们要来了。”

有硬物旋地的声音飘落而下,像什么尖利的物体在高速摩擦砖面,石头开裂声咔嚓不止。

我不死心,伸出手就要去摘他墨镜。

经过小哥的训练,在全盛时期,我足以达到令人来不及回防的速度,瞎子却在瞬间抓住我要碰到他镜框的手,一下把我架在半空,让我动弹不得。

他松开我,似笑非笑道:“要听师伯的话。”

我耸耸肩算是一笔带过,心中的狐疑不减反增。

瞎子现在的用意很明显,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我在他身上探究什么,或许是还没到揭破的时候,或许是我猜错了,总之他不愿意,我必须得安分点。

有簌簌的土落在肩头上,我捻起一看,是石砖被钻开产生的岩灰。

我起身拔出匕首,望着头顶不停落灰地位置,眼角的光忍不住向下看去。

瞎子正用手贴着墙,墨镜落满灰尘,面上却无一丝破绽,连向来轻挑的嘴角也扬起的刚刚好。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异常,大概他的状况并不致命,或者是短期的,可以自行解决。

可是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的眼睛,应该是出现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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